“孙董，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想想苟峰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会对别人说吗？”

“哦，你也知道他干的这些事情上不得台面，那你还鞍前马后地跟着他瞎折腾？”

黎文说：“不是，他让我干的那些事情跟这些可不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孙东平摆摆手说：“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真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有人会来找你问的。”

黎文听完孙东平这话心里更慌了，他不知道孙东平是不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把柄，也不知道自己跟着苟峰干的那些事情到底哪一件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接孙东平的话时，听见孙东平又说：“发展研究部现在就你一个光杆司令，这个部门将来怎么办？有什么计划？你心里有数吗？”

黎文说：“有的，发展研究部的宗旨就是要为公司的决策提供信息和数据支持，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变。”

孙东平听了冷笑一声：“为公司的决策提供支持？你这个海口夸得有点大啊，你说这话前过脑子了没有？”

黎文被孙东平呛得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啊。”

孙东平质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那你告诉我过去一年你做过什么事？其它业务部门多多少少还能做几单业务，可是发展研究部过去一年就什么事情都没干，没赚过一分钱，更别提能为公司决策提供支持了。”

见黎文不说话了，孙东平又吩咐道：“这样，你下去好好想一想未来一年发展研究部到底该做些什么事情，有什么规划，考虑清楚以后形成一个详细的文字资料明天早上报给我。这个部门发展规划到底能不能通过，决定了发展研究部这个部门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存在。另外我顺便通知你，我现在是以龙盛贸易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身份跟你谈话，你听清楚了吗？”

黎文规规矩矩地说：“听清楚了，我明天早上一定把部门规划报给你。”他现在才搞清楚为什么孙东平今天说话底气会这么足。

第2天一早，孙东平刚到自己办公室，黎文就跟进来了。黎文陪着笑脸，奴颜婢膝地对孙东平说：“孙董，按照您的吩咐，昨天晚上我熬了一夜，总算把部门发展规划搞出来了，请您审阅。”

看见以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黎文此时在自己面前是这样一副尊容，孙东平心里觉得非常享受。此时他的心态就好像是猫玩耗子一样，他大大咧咧地靠在自己的大班椅上，先把手里的公文包放下，再把桌上的电脑打开，然后才把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黎文。

这一看，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很不高兴地说：“给长辈和上级递东西要用双手，这一点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黎文听完孙东平这句话后明显一愣，随后他赶紧再伸出一只手去，两手捏着打印好的那份部门发展规划恭恭敬敬地递到孙东平的面前。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孙东平明显是摆足了架子要为难自己了，可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靠山，没有了任何反击的能力，他只能进一步放低自己的身段，希望以此来讨好孙东平，以求得将来在孙东平主导龙盛贸易公司的时候自己能有一碗饭吃。

以前他讨好苟峰的时候，因为他和苟峰之间没有仇，所以苟峰是不会这样刻意为难他的。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面对的是孙东平。黎文知道孙东平对自己的成见由来已久，不让孙东平把心里的怨气撒出来，自己是得不到好果子吃的。所以他下定了决心，准备忍辱负重，以此换得孙东平对自己的青睐。

他想着这些，心里感到很屈辱，他不由得把头低了下来。尽管他溜须拍马的功夫比同龄人高得多，脸皮也比别人厚得多，但是此时他的脸颊也微微发烫。

眼看着黎文低头呈上来的那份报告在自己面前又晃悠了十几秒钟，孙东平觉得这个环节已经足够了，所以他微微一笑，伸手把黎文呈上来的那份报告接了过来。

见孙东平接过了自己手里的报告，黎文以为自己的谦卑赢得了孙东平的好感，孙东平已经放过自己了。他心里刚刚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孙东平说：“你这报告不行啊，照这报告里说的，发展研究部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黎文知道孙东平这又是在为难自己了，从他接过自己的报告开始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孙东平就算是一目十行也不可能把这几页纸全部看完。就算他真的看完了，他理解了上面所说的内容吗？

可这个时候哪有自己讲道理的份儿，于是他赶紧辩解道：“孙董，这报告可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整理出来的，每一条说的都是发展研究部将来的发展规划，您再看看？”

孙东平抖了抖手里那几张纸说：“我已经看完了，我敢说这些内容没有一条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天下文章一大抄，你这些东西都是昨天晚上上网收集来的吧？发展研究部的未来就靠这些东西啊？”

孙东平刚才还真的就是一目十行看完了那几页纸，纸上所写的东西非常空洞，没有一条能落在实处。以他对黎文的了解，他知道这个人好高骛远，既做不了实事，也写不了真实的东西，纸上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上网抄来的。

要是在以前，因为忌惮黎文背后的苟峰，在同样的情况下孙东平可能会给黎文留一点面子，不会这么直白地揭穿黎文的把戏。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些顾忌了，他是怎么爽就怎么玩。他就是要看看当面撕下黎文脸上的面具后，黎文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紧紧盯在黎文脸上的。

黎文的好高骛远、欺上瞒下，利用上级和下级之间信息不对称在中间吃差价的德性在龙盛贸易公司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孙东平刚才这些猜测一点都没错，黎文这份部门发展规划里的内容就是他昨天晚上在网上东拼西凑形成的。

尽管此时自己的面目被孙东平揭穿了，但是黎文依然厚颜无耻地说：“借鉴先进的东西从来就是学习的一个重要部分，我这样做也没有错。”

孙东平再也忍不住了，他吼道：“你怎么借鉴怎么学习我不管。但是请你告诉我，你写的这些条款你做到了哪一条？过去一年里，但凡你做到其中的任何一条，发展研究部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还说发展研究部要为整个公司的决策提供理论和信息依据，这样的屁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这个部门就是苟峰搞出来忽悠集团上面那些人的。这一两年这个部门赚过一分钱吗？自己一分钱都赚不到，还谈什么为领导决策提供依据。提供什么依据？提供亏损的依据吗？”

孙东平这些话憋了好几年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他这些话不但把眼前的黎文骂得一钱不值，还捎带着把已经进了拘留所的苟峰也骂了。骂完之后他心里觉得清爽无比，那感觉就好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西瓜汁一样。

日期：2022-07-21 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