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早晨,根岸三郎驾驶的巨型卡车越过了朗多尼亚,就要经过加尔了。
倘若走国道的话,朗多尼亚距科尔达农场还有二百五十公里。
“只有抄近路。”三郞对四郎说。
过了加尔,下一个镇子就是罗巴比塔。从罗巴比塔往左拐,有一条穿过密林的土路,比起国道来当然险要得多,但离科尔达农场较近,起码可以提前四十分钟到达。
“只好如此,看来姐姐很危险。”
四郎抱着直子。
昨天夜里滴注过两次。直子现在极度衰弱,连威士忌也喝不进嘴里。
她从昏迷中一醒过来就拼命挣扎,仿佛身上有某种生命力存在,是生命力在挣扎而不是直子在挣扎。每当这时,她就大汗淋漓,连座椅都湿了。过多的汗水使直子的生命垂危、躯体干涸,每流淌一次汗水,肌肉就萎缩一些。现在她已完全是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变了色的皮肤象贴上了一张纸。
癌的本来面目暴露无遗。在兄弟俩面前的不是直子而是癌,癌具备了人的轮廓,十分丑陋。四郎怀里抱着的确是癌。
“四郎,三郎。”
直子小声地呼唤着,用那无力的手招呼他俩。兄弟俩握住直子的双手,把嘴对着她的耳朵不住地唤她,生怕她又失去知觉。
卡车从罗巴比塔向左胡进了土路,车肚子里的引擎发出隆隆声。卷起的红色粉尘,向空中飘去。
三郎、四郎眼睛充血,昨夜两人通宵都未合眼,轮流开车和守护直子。尽管如此,两人都没有睡意,他们的全部神经都集中在一点上:趁着直子还有一口气,赶快把她带到父母的墓前。直子姐姐是兄弟俩唯一的亲人和精神支柱,可这样好的姐姐就要死了。兄弟俩在胸中发誓,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也要实现直子姐姐临终前的唯一愿望——回到父母的墓地,为双亲扫一次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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