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节,阿萨的病情还很严重,等到他能在病床上坐得起来,或是说格里菲思太太有可能重新思考她的演讲计划,已有整整四个月时间过去了。那时候,公众对她和她儿子的命运早已兴趣大减了。丹佛没有一家报社愿意资助她再回去,给他们写点什么报道。至于肇事地点附近公众,他们对格里菲思太太母子俩倒是记得挺清楚,对她个人也很同情——不过,另一方面,他们几乎一致认为克莱德是犯了罪的,因此现在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他们认为最好不要上诉——如果要上诉,那也应该予以驳回。这些罪犯动不动上诉,简直是没完没了!
克莱德牢房那里,一个接一个地被处决——他每次都是深为惊愕地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对这类事安之若素。雇农莫勒因为杀害昔日东家被处死了。警官赖尔登因为杀死妻子,也被处决了——但在临终前一分钟,他还是不愧为赳赳一武夫哩。随后,不到一个月,就轮到了他对面那个中国人,此人好象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时间拖了很久(临走时,他对谁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大伙儿明明知道他能说点英语)。接下来是拉里·多纳休,那个曾经派往海外去过的士兵——在他身后那一道门快关上以前,他竟然斗胆地大声嚷嚷:“再见吧,伙计们。祝你们走运!”
在他以后,又有——可是,啊——这对克莱德来说可真难过呀;因为此人跟克莱德如此亲密——一想到不能再跟他在一起,自己也就没有力量在这里捱过简直是要命的狱中生活。此人——正是米勒·尼科尔森。因为,在这五个月里,他们往往在一起放风、聊天,有时坐在各自牢房里相互交谈。而且,尼科尔森劝过他该看些什么书——还给他出了一个重要的点子:不论在上诉或是复审的时候,务必拚命反对,别让罗伯达那些信原封不动当作证据。其理由是:那些信所具有的感情力量,将使任何地方任何一个陪审团都不能对那些信里所提到的事实平心静气、公正无私地作出估量。那些信不应该原封不动地当作证据,而是仅仅摘录里头事实就可以了——而且,这份摘录,也是仅仅提交给陪审团的。“如果说你的辩护律师能使上诉法院赞同这个办法是正确的话,那末,你的案子就准能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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