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面母狗守住铁栅门,一个姑娘吓退了六名强盗,而在这工夫,马吕斯则守在珂赛特身边。
这天晚上,星空格外灿烂,格外迷人,树木格外震颤激动,青草芬香格外沁人心脾,睡在枝头的鸟儿的啁啾格外甜美,整个天宇静谧和谐,也格外应和了爱情心声的音乐;马吕斯也格外痴情,格外幸福,格外陶醉,可是,他却发现珂赛特神色忧伤。珂赛特哭过,眼睛还发红。
在这场美梦中,这是第一片乌云。
马吕斯头一句话就问道:“你怎么啦?”
珂赛特却回答:“没怎么。”
接着,她坐到台阶旁边的长凳上,等马吕斯浑身颤抖着挨她坐下,她才继续说道:“今天早晨,我父亲要我做好准备,他说要去办事,我们也许就要走了。”
马吕斯从头到脚一阵战栗。
人的生命要完结的时候,死就叫作走;人在刚开始生活的时候,说走,就表明死。
六周以来,马吕斯一点一点,缓缓地,逐步地,日益拥有了珂赛特。这种拥有纯属理想的,但又刻骨铭心。我们已经讲过,初恋时,人先取灵魂而后要肉体;到后来,就先要肉体而后取灵魂,有时干脆不顾灵魂了。弗布拉斯和普吕多姆之流甚至还补充说“因为不存在灵魂”;幸而这种论调是一种亵渎。因此,马吕斯拥有珂赛特,就像精灵那样占有,他用自己的整个灵魂将她裹住,以难以置信的信念,万分小心地抓住她。他拥有她的微笑、她的气息、她的芳香、她那蓝色眸子的幽深光芒,他触摸她手时也拥有她肌肤的温馨,还拥有她脖颈上可爱的斑记、她的全部思想,他俩曾经约定,睡觉时必须梦见对方,而且还真信守诺言。这样,他也拥有珂赛特的每场梦。珂赛特颈后有几根短发,他往往目不转睛地观赏,有时用气儿吹拂,并声称每一根都属于他马吕斯。他也赞赏并喜爱她的穿戴服饰:缎带花结、手套、套袖、短统靴,自认为是这些神圣物品的主人。他常想,他就是她插在头发上那把美丽的玳瑁梳的主子老爷,心里甚至还念叨——这是情欲初动时含含糊糊的嗫嚅——她衣裙上的每条线、袜子上的每个网眼、内衣上的每个皱褶,无一不是属于他的。他待在珂赛特的身边,就感到他是在自己财产的旁边,在自己物品的旁边,在自己的君主和奴隶的旁边。他们二人的灵魂似乎完全交混在一起,若取回来都难以辨认了。“这灵魂是我的。”“不对,是我的。”“我敢说你弄错了。肯定是我。”“哎,你把我当成你了。”马吕斯成了珂赛特的组成部分,而珂赛特也成了马吕斯的组成部分。马吕斯感到,珂赛特就生活在他身上。拥有珂赛特,占有珂赛特,这对他来说,跟呼吸没有什么分别。他在这种信念中正自陶醉,正自耽于这种闻所未闻的绝对贞洁的占有,耽于这种绝对权力,忽然听到抛来这几个字:“我们要走了”,如同听到现实粗暴的声音冲他喊:“珂赛特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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