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道闪光掠过,就彻底熄灭了。再也没有亲热的表示,见面问好再也不伴随亲吻,再也听不到“父亲!”这一深情的称呼了。他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同自己串通好,陆续把自己从他们的这些幸福旁边赶走。他经历这场苦难,不但一日之间整个儿丧失珂赛特,而且还要再一点一点失去她。
久而久之,眼睛也习惯了地窖的光线。总之,每天能见上珂赛特一面,他就心满意足了。他全部生活就集中到这一时刻。他坐在珂赛特身边,默默地凝视她,或者对她讲从前的岁月,讲她的童年、修道院、她当年的小朋友。
有一天下午,时值4月初,早晚虽然还有点凉,但是天气转暖了,阳光十分明媚,马吕斯和珂赛特窗外的花园已经苏醒,欣欣向荣。山楂花即将放蕾,紫罗兰在老墙头展示宝石,粉红的狼嘴花在石头缝儿里打呵欠,小白菊和金毛茛开始在芳草中搔首弄姿,今年的白蝴蝶刚刚出世,春风,这个永恒婚礼的吹鼓手,在树木间试奏曙光大交响乐,即老诗人所称的“万象更新曲”。马吕斯对珂赛特说:“我们说过,要去普吕梅街,看看我们的花园。说去就去,可不该忘恩负义啊。”于是他们就飞去,犹如飞向春天的两只燕子。在他们心目中,普吕梅街那座花园好似他们的黎明。他们身后已经留下类似他们爱情春天的东西。普吕梅街那个宅院租期未满,还属于珂赛特。他们到了花园,进了小楼,二人旧地重游,留连忘返了。傍晚,冉阿让又按时来到受难会修女街。“夫人同先生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呢。”巴斯克对他说。他默默坐在那里等了一小时,珂赛特还未返回。他只好低下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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