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过去了,秋季也过了,冬季到了。白先生和那姑娘都没有去过卢森堡公园。马吕斯只有一个念头,再见到那张温柔和令人拜倒的脸儿。他无时不找,无处不找,可是什么也没有找着。他已不是那个以一腔热忱梦想着未来的马吕斯,那个顽强、热烈、坚定的汉子,对命运的大胆挑战者,有着建造空中重楼叠阁的头脑,一个计划、远谋、豪情、思想、壮志满怀的青年,而是一条丧家之犬。他已陷在一筹莫展的苦境里。完了。工作使他反感,散步使他疲倦,孤独使他烦恼;广大的天地从前是如此充满形象、光彩、声音、启导、远景、见识和教育的,现在在他眼里竟成了一片空虚。他仿佛觉得一切全消失了。
他老在想,因为他不能不想,但是他已不能再感到想的乐趣。对他的思想向他不断低声建议的一切,他都黯然回答说:“有什么意义?”
他不停地埋怨自己。当初我为什么要去跟她?那时我能看见她,便已那么快乐了。她望着我,难道这不是已很了不起吗?看神气,她在爱我。难道这还不美满吗?我还有什么可希求的呢?这以后已不会再有什么。我太傻了,是我错了。等等。他从不把他的心事泄露给古费拉克,这是他的性格,但是古费拉克多少猜到了一点,这也是他的性格,古费拉克开始祝贺他有了意中人,同时也感到这事来得突兀,随后,看见马吕斯那么苦闷,他终于对他说:“我看你这人太简单,只有兽性。来,到茅庐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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