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福德在他妻子身旁打着瞌睡,快到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他醒了,贝拉呼吸一时硬塞,在床上动了一下。他坐直身子,拉过她的手。
“贝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她睁开了眼,多少天来这还是第一次。克劳福德将脸紧紧地凑到她的面前,不过他认为她是看不见他了。
“贝拉,我爱你,孩子。”他说。或者她还能听得见呢。
恐惧扫过他的胸腔四壁,仿佛屋子里的一只蝙蝠,在他身体内打着转。稍后,他控制住了。
他想给她找点什么东西来,什么东西都行,却又不愿让她感觉他松开了她的手。
他将耳朵贴到她的胸口,他听到一记微弱的心跳,一声扑动,然后,她的心脏停止了,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一阵奇异的充满凉意的冲击声。他不知道这声音是来自她的胸腔,还仅仅是他自己耳朵里发出的。
“愿上帝赐福于你,让你永远和他……以及你的家人在一起。”克劳福德说,他希望他的话能够实现。
他从床上把她抱起来靠床头板坐着。他将她紧抱在怀里,她的大脑在慢慢死去,他用下巴将纱中从她剩下的一点头发上推开。他没有哭。他已经哭够了。
克劳福德给她换上她最喜爱的也是她最好的睡袍,然后在那架得高高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抓着她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这手方掌,灵巧,一生从事园艺的印痕都留在了上面,而今被静脉注射的针头扎得是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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