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天——我们且打它个七折八扣来讲吧——真是非同寻常;我记得等我再端起托盘拔脚走出厨房时,我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那些往常几乎立时出现的生理变化。仿佛在本人胃里产生了一股空前未有的热量,如此而已。
我把满盅饮料端进起居室,—看这些客人的举止行动没有任何向好的方面发展的变化,只是由于那新娘父亲的大伯归了队,使室内凭添了生气。他把自己安置在我那条已故的波士顿叭喇狗过去睡的那张椅子上。他架起两条短小的腿儿,头发梳得很整齐,那摊肉汤渍还是那么显眼,而且——大家来瞧啊——他的雪茄竟点上了。我们俩彼此打招呼,竟比刚才更加地道,仿佛这几次间歇性的分手突然使双方都觉得太长而不必要,都感到受不了啦。
中尉依旧在书架那边。他站着翻阅一本从架上拿下的书,看得出了神。(我始终没弄明白是哪一本书。)西尔斯本太太看上去精神相当好了,甚至可说精神焕发,这我看是重施厚厚的脂粉的结果,她如今坐在卧榻上离新娘父亲的大伯最远的那一角。她正在翻阅一本杂志。“啊,太好了!”她一看见我在咖啡茶几上放下的那盘酒,就用社交聚会上时兴的声气说。她抬头对我乐滋滋地微笑。
“我在里头放了极少极少的金酒,”我扯着谎,一面开始搅动酒罐里的酒。
“这里现在是多舒眼、多凉快啊,”西尔斯本太太说。“想起来了,问你句话可以吗?”说着,她放下杂志,站起身,绕过卧榻走到写字台前。她伸手把一个指头按在墙上那些照片中的一张上。“这个美丽的孩子是谁啊?”她问我。由于空调机这时平稳而持续地运转着,并且有时间重施了脂粉,她不再是当初在毒日头下站在七十九号街上施拉夫特糖果店门外的那个憔悴、胆怯的孩子了。她如今摆出了在新娘祖母家门口我钻进汽车后问我是不是名叫迪基•布里根扎时的全副干脆、稳健的架式来跟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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