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总会记得那一夜的梦境。
昏暮时分,那些口操胡语的喧哗男女逐渐散去—他们并未消失,只是快活地迁移到屋外、甚至城垣以外的旷野中去。在彼处,他们欢歌、劝酒、打马放蹄、朝百面千方的穹天密草乱射响箭。箭羽上的哨鸣划过大半个天顶,往复交织严密,瞬息间无以数计,而终宵未曾稍停。人们狂乱地喊着轧牢山这名字,每喊几声,匍匐在她背上的男人就会告诉她一次:“彼众呼我!”
男人要她记住这个名字。
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就是在喝下那几盏夹杂着酥油、胡椒与酸果气味的葡萄酒之后—她微觉喉间一润,居然像是可以发出声音了,然而却无可与言者,亦无话可说。那酒再从腹中滚烧入喉,她已置身于比夜色还要深浓的墨黑里。只能依稀记得:原本看似土石砌筑的屋室当央,另有一座弧顶圆围的帐庐,帐庐内外披挂着毡毯、帷幔和无数幅扯张散落之后,又凌乱地缠裹铺垫着的布疋—据说,这正是先前呼号喊叫的那些陌生人所馈赠的礼物;而她则陷落在布帛之中。
男人将她翻转了,她感觉自己仰面朝天,却不见天。伸手要捉拿些什么,一抓又一抓、一层复一层,像是翻掘着春初融雪之下含冰的壤土,却只着落得丝滑茵软,绵延无尽。在好似沉埋入土的无边阒暗之中,新剥的记忆来自那一年的春日,她还记得。恰似一点发自肺腑内的光亮,她记得的是李白。自从离开大匡山之后,这是她第一次由衷呼喊的名字。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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