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阄第一个拈到,画却不必第一个先画。昭君为了众目所集,不免难堪,直到近午时分,方到掖庭大厅。
其时毛延寿刚替一个叫孟玉的画好像。本来是平庸的姿色,只为送了一份重礼,毛延寿着意描写,眼睛小了改大,眉毛粗了改细,嘴唇厚了改薄,却又配搭得十分匀称。因而连孟玉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怎么样?”毛延寿指着画幅,得意地问。
“太好了!毛司务,画得真好。”孟玉喜逐颜开,笑得眼睛咪成两条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应该说,我是你的重生父母。”
“重生父母?”孟玉愕然,笑容不自觉地收敛了,“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丹青古‘画’!孟玉,我给了你一张漂亮脸蛋儿,岂不是你的重生父母?”
“啐!”孟玉恼了,沉下脸来骂道:“狗嘴出不了象牙!真该拔你的毛。”
毛延寿嘴皮子一向刻薄,而脸皮很厚。挨了骂,依然不以为意。抬眼一看,发现昭君,随即呼名招手,让她对面坐下。
毛延寿双目灼灼地端详了半天,翘着大姆指说:“名不虚传,果然是罕见的国色。”
昭君记着林采的告诫:“谦受益,满招损”,随即欠一欠身子答说:“谬奖,不敢当。”
“当之无愧!依我看,岂仅秭归第一,真是天下第一美人。”
“毛司务在取笑了。”
“奉旨画像,何敢玩笑?”毛延寿突然一本正经地,“请把头抬起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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