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星时代,我大力提倡的是“全盘西化”。并指出文化的移植是全盘的、是不能选择的。我的基本立论是:从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到萨孟武、何炳松等十教授的“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到今天中国人的保留中国文化的精华、选择西方文化的优点,这种一相情愿,多少年来,一直是一种动人心弦的美妙理论。这种美妙理论,听来固然令人快慰,但在实践上,却无可行性。因为文化移植,从来不是随你高兴的,你无法“存其所当有,去其所当去”;也无法“取长舍短,择善而从”。哥伦布航海,使欧洲人得到了美洲,但是美洲的梅毒,却也传染到欧洲,就好像今天非洲的艾滋病传染到世界各洲一样。西方语云:“文明即梅毒”(Civilization is syphilization),文化移植真相就是如此。不明学理,只知一相情愿者,无知之徒而已!
我再举一个真正“全盘”的有趣例子;齐如山在《国剧漫谈二集》里讲了一段最有趣又最意味深长的往事。他说他当年带着中国工人出洋,这些北方人,除了北京以外,没人能坐着大便的,要大便,都得蹲着拉,蹲着拉屎叫蹲坑。“未起程以前,我虽给他们讲演过几次,但我知道是不容易改过来的,一上火车,麻烦就来了,都是蹲在恭桶(马桶)上大便,他们又不知道脱了皮鞋,因为鞋底有钉子,所以把人家恭桶上之漆面,都给踩了许多印子,这还不要紧,火车一摇动,大便多拉在外边,恭桶上边虽然都有水箱,但箱中绝对没有许多水供用,而且那水也不能洗桶外之体,好在我早料到有此事,因为西伯利亚铁路,沿站都有水楼,开水冷水,都可以随便使用,不必花钱,所以我预先预备下了两个大壶,许多棉纸,用以洗刷这些脏污。我在车上也常告诉他们处处留神自爱,不要被人笑话。其中有一人说,他们怎么能知道是我们拉的呢?我说自有火车以来,没有人在恭桶外头大便过,今天车上有中国人,便有此事,则当然是中国人拉的。他又说他知道是谁吗?我说,所怕的就是他们不知道是何人,果然知道,还好一点,比方说他们知道是你,则丢脸者只你一人,因不知道是谁,则他们便说中国人做的事情,则我们大家都跟着蒙垢,无法洗刷,这还是轻的,反正他们议论不会出了我们二十几人。倘日后谈起此事来,他们一定说,某年月日,有中国人在桶外大便,则吾国全国的人都在其内,无法分辨了,岂不是全国丢脸吗?”——从齐如山这个回忆,比较今天我们的大便文化,就知道我们多么全盘西化了。头脑顽固指斥全盘西化的人,他的屁股,其实比他的大脑还前进、还“全盘”,至少他的屁股知道全盘西化的好处,并在大便时死心塌地全盘坐在马桶上。职此之故,每见摇头晃脑地指斥“全盘西化”者,我就直看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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