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波哥大是个偏远、阴郁的城市。细细的雨丝从十六世纪初就开始下,绵绵不绝。我注意到,街上有太多行色匆匆的男人,他们戴着硬礼帽、穿着黑呢大衣——抵达时,我也这副打扮。然而连一个妓女也看不到。和穿教士服的教士、戎装军人一样,她们也被商业中心昏暗的咖啡馆禁止入内。有轨电车和公共厕所里刷着凄惨的告示:“若你不怕上帝,你要担心梅毒!”
高大的佩尔切隆良马拉着啤酒车,有轨电车转弯时火星四溅,雨中步行送葬的队伍阻断交通,这些都让我惊讶不已。最瘆人的是送葬队伍:高头大马插着黑色羽毛,披着天鹅绒,拉着豪华马车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尸体,仿佛死亡乃其独创。我在出租车上瞥见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雪圣母教堂的门廊上。她是我在街上见到的第一个女人,身材苗条,气质优雅,如居丧王后,只可惜她戴着面纱,使得我的一半念想永无着落。
我的精神崩溃了!房子虽宽敞舒适,却阴森恐怖。阴沉沉的花园里种着深色的玫瑰,寒气直往骨头里钻。这里住着爸爸的亲戚托雷斯·甘博亚一家,我原本认识,只是见他们披着毯子吃晚饭,总觉得陌生。印象最深的是我钻进被窝后吓得大叫,床又湿又冷。他们说这儿天气怪,刚开始不习惯,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我默默地哭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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