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家报》社长吉列尔莫·卡诺听说我在阿尔瓦罗·穆蒂斯的办公室,也就是他办公室楼上四层——报社刚搬来,离原址五个街区——便打电话给我。我前一天到的,打算跟穆蒂斯的朋友们共进午餐,但吉列尔莫非要我先下楼打个招呼。我去了。先是首都式的热情拥抱,再聊两句当日新闻,之后我就被他一把从编辑部同事身边拉开。“听着,加夫列尔,”他说得天真无邪,让人不得不信,“还缺一篇社论,帮个忙,写一篇?”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画出半杯水的高度:
“这么长。”
我比他更顽皮,问他坐哪儿。他指了指一张空桌子,那儿摆着一台老式打字机。我二话不说,先坐下,想好素材。就这样,我用同一套桌椅、同一台打字机工作了十八个月。
几分钟后,从隔壁办公室走出副社长爱德华多·萨拉梅亚·博尔达。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沓纸,看见我时,吓了一跳。
“老兄!堂加博!”他几乎叫了起来,用的是他在巴兰基亚给我起的名字,加比托的简称。原本只有他这么叫,这回在编辑部传开了,连铅字文章的署名也变成了“加博”。
吉列尔莫·卡诺让我写的社论是何主题我不记得了,但《观察家报》的主导风格我在上国立大学时就了然于胸,特别是社论版面享有盛誉的版块“日复一日”。我决定拿出路易萨·圣地亚加面对困境的恶魔时的那种冷静,尽量模仿其风格。我半小时写完,用笔修改了几处,然后交稿。吉列尔莫·卡诺从近视眼镜的上框投下目光,站着读完。那份专注似乎不仅属于他,也属于他那些白发苍苍的祖辈:堂菲德尔·卡诺一八八七年创建报社;儿子堂路易斯接手;堂路易斯的弟弟堂加夫列尔稳扎稳打;不久前,二十三岁的孙子吉列尔莫执掌大局,引领发展成熟的报社继续打拼。正如先辈们会做的那样,他对文章稍作改动,然后活学活用地叫出我的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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