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塞最后一部小说《玻璃珠游戏》(1943年出版)的“问学领域”里,受教的学生每年皆必须提交一份“生命历程”——作者可以选择自身过去的时期,写出一个“虚构的自传”。透过这些生命的描写,学生们便可以学到如何“将自己的个体视为面具,视为一种生命活力(entelechy)的短暂装扮”。
在这种习作里,学生享有充分的创作与表现的自由,而此往往能使作者惊异地透析了自身的知性与德性的状态。在这种背景下,黑塞小说的虚构叙述者包含了由鲁迪(MagisterLudi)、纳奇特(Joseph Knechi)所作的三种“生命”——而他们正代表着“这本书最有价值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纳奇特的生命与黑塞自己的小说之间,是可以找到一种十分恰当的类比的。虽然黑塞本人从未写过一部单独叙述他全部生命历程的作品,但是在某些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他的所有作品——以歌德的名言来说——乃是“一部伟大忏悔录的断简”。在黑塞作品的背景里,不管它是《彷徨少年时》里的古印度、《乡愁》里的中古欧洲,或是《玻璃珠游戏》里的乌托邦式的诗情幻境,他小说里的主角往往都是——在顺应小说的环境下——黑塞本身的“化身”。在自传性的随笔《一个魔术师的童年》里,黑塞道出了他心中的秘密,说他小时候最狂热的希望乃是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隐身消失,或改变自己的形状。而在长大之后,他所希望的魔法则是,能在他虚构世界的角色之后,随己之意戏谑性地将自己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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