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很在意的。”霜寒说—我老人家要助攻,当然选这个,能沾点便宜最好—说着,霜寒在鹿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咱们明早见。”
鹿玖眼露杀机。
可惜没拦住这货逃之夭夭。
也的确是,比起自己,霜寒的风格却是,不行,就逃。
不擅长逃避的鹿玖无奈转身,看着星迴:“你准备好了?”
“嗯。”星迴看上去十分平静。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儿,竟然还是要你自己出手。”鹿玖双手一摊,“我还不如那会儿别跑出来添堵。”
“嗯。”星迴看上去还是十分平静。
“那晚安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拿了食盒,我们就走。”鹿玖说。
“你,不留下来吗。”星迴依旧很平静,就好像在问,明天想吃什么。
“你希望我留下来?”鹿玖挑了挑眉毛。
星迴觉得见过这个霜寒以后,鹿玖身上有某种东西发生了变化,就比如说,如果之前,她一定会很普通地回答她究竟是留还是不留,不会丢给自己一个反问。
这种变化说不清是好还是坏,但星迴很不喜欢这种变化发生的契机。
不过星迴不是夜九思,也不是现在的鹿玖,他还是在答案上保持了他一贯的诚挚:“我,不希望你留。”
“这不就得了。”鹿玖笑得有几分狡黠,“你不希望,我就不留。”
日期:2017-05-23 21:50:59
第二天早上。
早上的节奏很快,鹿玖吃完桂花软糕,有时间思考一下昨晚最后那一小段对话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一个极大的空房间里满地的霜色的鬼画符旁边了。
这些鬼画符一看就出自霜寒之手,是那种鹿玖原本打算能在五十世纪垃圾星球的水晶矿洞里获得的那种增助法力的buff之力。
星迴站在鬼画符的中央,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子,右手还拿着一个软兜,看样子不像是要施展什么大法术的人,倒像是要回娘家的小媳妇。
“那是啥玩意?”鹿玖问。
“衣物之类的,万一他法术出问题,你们流落到洪荒时期了呢。”霜寒小声说,“都是针织品,御寒效果很好,花色也很激情。”
“…你不说最后一句更好。”鹿玖看了看霜寒的小腿,很想再来一脚。
“好了。”霜寒拍了拍鹿玖的肩膀,“你多保重,说真的,不行就回来找我。千万不要逞能。”
“好。”鹿玖看了看霜寒,转身要走。
可她突然心头剧痛,因为现在的她不是从前的她,她已经深刻地懂得,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告别,都可能要承受漫长的别离之苦。
有多少人在眼前等你,就有多少人在这不经意间,从你的人生告别。
鹿玖又转身回来,猛地抱住霜寒,狠狠勒了他几下,揪住他的衣领,吧唧一声,亲在他的额头,咬咬牙:“你,也保重。”
她的身份和流放,注定要远离过去的人和事,把自己当做是新的人,开启新的人生。
她懂,也能行,但这并不意味着,与过去告别的时候,不会觉得痛。
“嗯,我们都保重。记得一年之约,或者说不定不用一年,我就有新的借口去看你了,老朋友的喜宴不参加可不行。”霜寒软软一笑,放开了鹿玖,“去吧。”
“好。我记得。”鹿玖一笑,对霜寒摆摆手,“喜宴再见了。”
说完,这一次,她转过身,走进了那一片霜色的鬼画符里,没有再回头。
那满是霜色的符咒的法阵之中,半空里落下晶莹的雪。
雪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点点滴滴,变成了满眼漫天几乎失去视野的鹅毛大雪。霜寒是很熟悉这样的风雪的,他的故乡当然也经常有这样的雪。
只是与故乡不同,这一场雪,很快就停了。
法阵里空空如也,甚至没有一片雪花停驻,空当当仿佛刚才那一场雪是假的。
诚然如此,那也的确是假的。
那只是那个人的法术而已。
霜寒看着那一片空空如也,刚才,那里的那场雪,带走了他最好的朋友,带着他的朋友,走了一条最艰难险阻的路。
“…东之时序之神玄迴,因洪荒水祸,夺世间无数生灵之性命,以疚自苦,永坠地狱。”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听到的一则消息。
作为时序之神最高级别的东之时序,发动了覆灭东方世界的洪水,洗涤大地无数生灵,他还记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多么惊诧于东之时序的残忍静默,又是多么憎恨同样引发过西方洪水的西之天使。
就算是背负神的旨意,但是挥刀下落,伸出的却是他们的双手。
那双手收割过整个世界的性命,那双手还能去拥抱一个满怀希望和能量的姑娘吗?
霜寒不知道,他只希望奇迹之神多一点眷顾,命运之神,再多一点垂青。
诗寇蒂,你的姐姐们对她已经如此残忍,你能不能给她一点怜悯,让她恋慕的人,心里不再有那永恒的静默冰封。让苦闷不再是他唯一的遗产,伤口不再侵害他的喉咙,心不要在世界中心孤独地呼喊,生命的岬角不再被白雪覆盖,春天的种子被清风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