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阅卷处,众人正在紧张阅卷。欧阳修小声地念道:“‘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险怪诡涩,狗屁不通,定是太学生所为。”说着,以红笔狠狠地打了一个叉号。旁边的王珪倒显得悠闲自在,他指着欧阳修对范镇说:“呵呵,范公,听听,我等苦,欧阳公更苦。‘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能写出如此凄艳之词者,岂能耐得住这数十日的寂寞啊!”
范镇并不领情,倒是有些揶揄地对王珪说:“禹玉老弟啊,老夫看你数十日以来,一直气定神闲,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倒真想请教,你等太学有什么妙法心得,能消除这寂寞啊?”王珪说:“范公玩笑了,我的意思是,欧阳公的文章举子能读,小词歌女能唱,男女老少、三教九流无不喜欢!有天下人为知音,欧阳公又怎会真正寂寞呀?”范镇气哼哼地说:“哎呀,禹玉,你就别穿凿附会了。我说呀,这一个多月吃住在院里倒也罢了,外面还有兵丁把守,这哪里是阅卷,简直是坐牢!”欧阳修倒是并不计较王珪刚才的话,说:“若是能阅得好文章,倒也值得。”范镇是个火爆脾气,有名的大嗓门,说:“什么好文章,净是太学的狗屁!”王珪一愣,似有不快,但是瞬间又和颜悦色起来,堆起一脸慈祥,嘟嘟囔囔地说:“太学文章也不都坏。” 范镇有些嘲讽地说:“是不都坏,岂不闻人将太学文章分为三等!”王珪马上附和说:“就是啊,凡事都有个三六九等。”范镇说:“唯独太学文章的三等不同。”王珪不解地瞪起迷惘的眼睛说:“如何不同?”范镇怒气冲冲地说:“有何不同?那太学文章是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三等。”这一下,连正在阅卷的欧阳修也不解了,认真地问道:“范兄,这三等如何不同?”范镇说:“哼,‘放狗屁’,说的是人在放狗屁,不过毕竟还是人;‘狗放屁’那就不是人了,是狗,但狗还可以不放屁,做些有用的事;‘放屁狗’则是说那狗只会放屁,不会做别的。你还不明白?”欧阳修似乎刚刚从阅卷中转过思路来,笑着说:“言过其实,言过其实,太学文章还不至如此。” 王珪则涨红了脸,连说:“市井之言,市井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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