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来有什么用,辛辛苦苦半辈子赚的钱都被查封了,现在这个样子,连坐火车的钱都没有,还真是生不如死。”
“查封?我看未必,说不定早就进了某些当官的自己口袋。”最早说话那个人愤愤不平地说道,“要不怎么可能王振兴都被放出三四年了,那些被查封的财务一分钱都要不会来呢?”
听到那些人说的话,吴玉诚不由抬头看了看包飞扬,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道:“现在的干群关系远不如从前,在很多人眼里,当官的都不是好人。”
包飞扬脸色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现在**问题越来越突出,官员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比以往,人们经常会说“当官的没一个是好人”。
谢志刚以前对当官的也没有什么好感,他也没想到包飞扬不但当了官,而且当的官还不小。谢志刚在大学的时候与包飞扬的关系很不错,对包飞扬的为人品性都很敬服,两人毕业后也有联系,不过谢志刚并不清楚包飞扬当官的情况,他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当了官以后成为自己经常咒骂的那种“贪官”。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谢志刚觉得包飞扬至少不像人们说的那种庸官,事实上包飞扬每天都很忙,要处理很多事情。小到工地上一起不大不小的纠纷,大到整个临港经济开发区的发展规划,而且他在海州这段时间,发现包飞扬在群众中的口碑都不错,大家都将临港经济开发区甚至海州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看成是包飞扬的功绩,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官员,而让大家津津乐道的还包括他对五滩乡**案的处理,以及一系列惠民政策,很多人也认为他是一个好官。
有时候谢志刚也感到庆幸,幸亏包飞扬是这样一个好官,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广播里已经开始通知前方将要抵达凤湖火车站,列车马上就要进站,包飞扬连忙站起来,走到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面前:“你们好,能不能问一下,刚刚你们提到的那位王振兴先生,他现在人是不是就在这列火车上?”
包飞扬突兀的表现将那几个人吓了一跳,毕竟刚刚他们正在口无遮拦地嘲讽政府和官员,有些话大家私下里讲一讲没什么,但是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也担心。
“你是谁,找王振兴干什么?”先前那位认识王振兴的人有些紧张地问道,目光里充满了怀疑,生怕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找王振兴讨债的债主。王振兴目前的处境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多嘴的缘故,让王振兴的处境雪上加霜。
“哦,是这样的。”包飞扬微笑着向这个人点点头:“我懂一点法律,我这个朋友还是比较有名的律师。”
包飞扬伸手指着吴玉诚说道:“刚才无意中听到你们说的情况,我的朋友觉得这位王振兴先生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所以我想让我跟他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包飞扬并没有如实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既怕引起对方的疑虑,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把吴玉诚退出来做挡箭牌。
不料刚刚说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听到包飞扬的话,顿时面面相觑,相互看了看,看向包飞扬的目光也并不怎么友好,他们倒不是不相信包飞扬的话,只是对包飞扬的说法嗤之以鼻。
“有名的律师?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我说朋友,你也不想一想,王振兴的财产就是被法院扣押的,你让他到法院去跟法院打官司?那不是开玩笑嘛!”最早说话的那个人顿时笑了起来,纷纷摇头。
“就是啊,跟当官的打官司,能打得赢才怪。”另外一个人也连连摇头。
民告官,在华夏向来是非常忌讳的事情,显然在那几个人眼中,包飞扬提出来的想要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即使包飞扬身旁那个三十出头的同行者真的是有名的律师。
包飞扬无意解释太多,更何况这样的问题确实存在,他只是笑了笑说道:“你们也而不要太悲观。这华夏的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朋友既然想管这件事情,肯定有他的门路。你们如果真的想帮王振兴的话,只要告诉我王振兴他现在人在哪里?”
包飞扬淡然的表现,以及从容的举止让这几个感到他不是一般人,他们没有再继续哄笑,互相看了几眼,最后还是认识王振兴那个人告诉了包飞扬答案:“我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七号、八号车厢中间,至于说你现在过去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的运气了。”
“谢谢!”包飞扬对几个人点了点头:“你们可以关注一下王振兴这件事的后续情况,也许现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我相信,华夏还是好官多的。”
几个人再一次面面相觑,虽然他们还是觉得包飞扬说的话像一个笑话,但是包飞扬最后说话时的态度以及表现出来的信心,却让他们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包飞扬说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实现。
餐车的位置在列车的后段,要去七、八号车厢,必须从餐车的另外一边出去,考虑到列车将要进站,包飞扬只能与谢志刚、吴玉诚先分开,让他们去车厢收拾东西,包飞扬则直接去另外一边找人,并约好在出口的地方碰面。
和卧铺、软座车厢不同,硬座车厢里有大量买了站票的乘客,走道中间、车厢连接的空处都是人,包飞扬不得不从人缝当中艰难前行,他好不容易赶到八号车厢,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然而这时候列车已经进站,车厢连接处都挤满了准备下车的人,人头涌动,包飞扬也没有见过
“王振兴!王振兴在吗?”包飞扬突然大声喊道,听到声音的人大多向他看过来,但是包飞扬很快从中发现了一个表现与其他人并不一样的男人。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脸上的皮肤松弛,布满深深的皱纹,但是他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身上背了一只有些发白得帆布包,脸色平静,带着沧桑却依然清亮的目光看着包飞扬。
以包飞扬的直觉,立刻明白,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恐怕就是自己要找的王振兴了。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还真的是王振兴,他站在另一边人群的后面,遥遥地向包飞扬望了过来。
虽然和包飞扬之间相隔了十几个人,心中也充满了疑虑,不知道对面那个年轻人究竟为了什么事情找他,王振兴还是审慎地向包飞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就是王振兴。包飞扬微微一笑,也向王振兴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车门,示意先下车再说。
这时候,乘务员已经打开车门,早就等候在门口的乘客迫不及待地拥挤着下车,虽然还算有秩序,却也争先恐后,生怕走慢了。
包飞扬和王振兴也都被人群簇拥着向前,两人几乎同时走到门口,面对面看了两眼,都没有说话,也来不及说话。等下了车,向前走了几步,包飞扬才向前跨了一步,与王振兴肩并肩,转过头对他说道:“王总,你好,我叫包飞扬,在海州经济临港经济开发区工作。”
听到海州经济临港经济开发区这几个字,王振兴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也回过头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包飞扬两眼:“你是包飞扬?海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