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应,看来就是这里了。原来漂亮的两层小楼不是他的家,而边上我误以为是厨房的泥瓦房才是。
随后我就将骨灰倒在了泥瓦房门口,均匀的铺在水泥地上。此时天快要完全黑下来了,如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地上有‘灰尘’。
“大哥,我走了啊。你的遗愿我完成了,后面不要找我了啊。”我小声说道。
我转身准备离开,任务算是完成了吧,后面你可千万不要再缠我了。
还没走两步,背后响起汉子的哭嚎声。“爸!妈!不孝子陆天龙回来了。”
我浑身一颤,回头看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刚才又是鬼大哥的声音?
“呼。我长长呼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鬼大哥似乎很悲恸,就算是外人都能听出他不甘心和痛苦……不孝子陆天龙回来了!
我想起中年妇女跟我说的话,就连他老爹走了陆天龙都没有回来。
或许他让我将骨灰撒在自家门口,就是回来赎罪的,赎未能尽孝道的罪。
可他到底为什么七八年没有回来呢?七八年时间足以让一孩童长大为成年人了,甚至能让小一辈忘记掉一个人的存在。比如之前我遇到的那少年,他连陆天龙是谁都不知道。
而从刚才那悲恸的叫声中,我可以肯定陆天龙并非是不孝子。否则他也不会死了都要把骨灰撒在自家门口。
可是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在场里闹事的五个人和陆天龙是什么关系,中年家属自称陆天龙是他侄子,但却没有一点当叔的样子。而且在陆天龙在和喜丧过世的老人谈话中,提到了他要报仇啥的。
报什么仇?这个才是关键。
或许回来赎不孝之罪只是一部分吧,我心里想着。扭头再瞥了二层小楼一眼,就继续向前走了。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有什么仇恨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普通的火葬场烧尸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好朋友一把。而鬼大哥的意愿就是将自己骨灰撒在家门口,我这应该算是完美完成了任务。
我快速的向村口走去,就在我走到石碑前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刚才的中年妇女。
我灵机一动,上前叫道:“大姐,又是你啊。”
妇女点点头,问我咋还没走。
我笑着说道:“马上就走了。大姐我能问你几个事吗?”
“陆天龙他爸妈什么时候走的,他怎么会没回来呢。”
妇女冲我摆了摆手,“我那知道,陆天龙的面我都没见过几次。他爸是去年走的,他妈早就走了。好像是他妈死了后,陆天龙就离家出走了。当时他应该才十来岁吧。”
“离家出走?”我惊讶的叫道。
“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当时我才嫁来陆家村的。”妇女点头说道。
我微皱着眉,不禁陷入沉思。
“没啥事了吧,我得回家热饭了。”妇女说道。
“没了,谢谢大姐了。”我说道,有些失望。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的,不过看妇女着急回家的模样,就没有开口了。
“我看你是外地人吧。”妇女突然转身对我说道。我疑惑的点点头,怎么了?
“你出了村右转,向前走大概一里路,那里有个车站。”
听到这话,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禁一暖,原来是告诉我哪里有车坐。一直在思考‘好朋友’的事,都忘记要怎么回去这茬了。在农村可没有方便的交通,尤其是夜晚,小三轮、小四轮都不开了。
折腾了将近四个小时,我才回到场里。我两条腿都快要断了,精疲力尽,一步路都不愿意再走。
回到宿舍,我把在市里带来的烤鸭往桌上一摆。随后从壁橱里拿出一瓶二锅头。尽管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先要安顿好闹腾不停的五脏庙。
“啧啧。”一杯二锅头下肚,辣的我直咂巴嘴。
二锅头度数很高,见效快,一杯下肚,我冰凉的身体就缓和过来,浑身寒气都被驱散走了。
“咦,老李啥时候打电话过来的。”我轻声说道。
准备拿出手机刷下微博,突然发现两个未接来电,老李九点的时候打来的。大概在车上我没听到吧。而现在都十一点了,我就没有回电话了。
我一边玩手机,一边不断从烤鸭上撕扯下酥脆的鸭肉塞嘴里,好不舒坦。
烤鸭配二锅头还是有点糟蹋了,我心里感叹道。该整瓶好酒美美的享受一把。
就在我吃喝真香的时候,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道唱戏声。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啪嗒!”我手中的鸭腿掉落到桌子上。
我呆呆的瞪大眼睛,全世界都静止了,只有外面那悦耳的声音。
鬼奶奶回来了?我心跳加快,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跟着那凄美的声音喃喃念着,心里波涛翻滚。屋内的温度好似下降了一大截,我身体颤抖个不停。
一首歌唱完,四周就静止了。而我依旧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汉乐府民歌《上邪》?我心里想道。某电视剧里很经典的台词,就是从这首乐府诗改编过来的。
“砰!”
我一屁股站起来,向外面走去,推开门不过并没有走出去。我站在门槛上,看着外面。今天月光很好,洁白的光线撒在地上,很清晰。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里根本平静不下来。
良久,我张开干涩的嘴巴,可不知道说些啥好。继续沉默,最后才开口道:“你还在不?”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不给我?我心里莫名有种揪痛的感觉。十分钟过去,冷风吹得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刚几杯二锅头的辣热全都消散了。
“妈的,自欺欺人了我。”我摇头苦笑道,随即转身走回屋,哆嗦着手将两扇木门合上。在门口被冷风吹了二十分钟,人都快冻成了傻子。
我重新坐下来,拿着小瓶二锅头就是往嘴里一灌,直接吹瓶子了。
“咕噜,咕噜,咕噜。”大半瓶的二锅头直接下肚,我整个人都不好,头晕晕乎乎的,好像要撕裂了一样。
“呕。”我捂着嘴巴干呕了两声。我的妈呀,这次好像玩大了。现在我的胃难受的要命,就跟有团火在烧一样,火辣辣的疼,还一直反胃的想吐。
本来我就不多会喝酒这次竟然这样胡乱,会不会胃出血啊?我心里担心的想着。刚喝的太猛了,我心里害怕起来。以前看过不少喝烧酒胃出血的新闻,别这次落到我身上了。
我双手按着桌子站起来,踉跄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床走去。他奶奶的,快要撑不住了,头沉得要命。
“砰!”我床上一趴,迷糊的盖上被子就闭上眼睛了。头疼的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哗哗’的闹腾起来,听的我心烦。
我头脑昏昏沉沉的,不过还是努力睁开眼睛,摸出手机一看,五点了都。原来是我定好的闹钟。
日期:2016-12-01 0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