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不由分说地砍在了我的后颈,后颈一痛一麻,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我似乎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空气既沉闷又浑浊,周围时不时还传来阵阵颠簸,我很想站起身,可是手脚都被牢牢绑住,根本动弹不得,眼睛也被蒙住,看不清四周究竟是什么情形……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将我吓了一跳,
那声音近在耳边,我心惊肉跳之余,听出了几分熟悉,
那竟是……秦以诺,
“你……你怎么会在这,”我忍不住问,
“别动,”他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低声说了两个字,
我原本就害怕得出奇,听了这话后背顿时僵硬起来,躺在原地一点也不敢动弹:“怎……怎么了,”
他似乎就在我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朵,我只觉得蒙在眼前的物体好像正在移动,不出几秒,那物体就掉在了地上,我眼前微微一亮,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应该是一个集装箱,那蒙住我眼睛的东西掉落在地,赫然是一块黑布,
面前的秦以诺和我一样,手脚也被紧紧绑住,刚刚显然是用嘴帮我将黑布解开的,
四目相对,我心里涌起一点说不出的尴尬:“秦……秦先生……”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会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他声音冷冷,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沉闷,
“那对……对不起,”我张了张嘴,除了这几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他问,
是啊,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和我都被绑架了,可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哪怕他和叶溪一起出国,离开A市这个是非之地,也好过和我一起被抓到了这个集装箱里……
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等等……秦以诺为什么要说,他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更加合适,
要不是为了救他,我也不会急匆匆地下楼,更不会撞上徐成……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当时应该及时找到手机报警才对,但当时的情况已经让我脑子一片混乱,我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你愣着干什么,先想办法把绳子解开,”秦以诺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我回过神,点点头挣扎了一下,却根本挣脱不开,
“你还能更蠢一些吗,”他皱眉,
我不禁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像刚刚那样,把绳子咬开,”
“不然呢,”他反问,
我被他问得有些结舌,僵硬着额角点了点头:“那……那好吧,”
“你应该庆幸那帮人没有把你和我的嘴堵上,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自救,”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集装箱里光线很暗,我虽然凑得很近,但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脸,
不知为什么,有秦以诺在,我心里的恐惧就少了一半,
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到,他一定还会像先前那样对我冷若冰山,可是现在的情形不一样,我和他变成了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唯一的选择就是互相帮忙,先离开这里才最要紧,不然,谁知道那些绑匪会做出什么事来……
要是我径直下了楼梯,没遇到徐成还好,偏偏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将自己打晕的人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会留我活口,
现在想来,徐成应该是故意上来的才对,他或许早已在楼下看见了我,只是不确定我有没有看清围攻中的人有他,所以一开始他还只是在试探,待发觉我认出他之后,才猛然动起手……
“你又在想些什么?”秦以诺对我显然有些不耐。
他的语气虽然如此,脸色却并没变得有多难看,比起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知要好去了哪里。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企图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你先别动。”他挪到我的身后,似乎俯下了身。
集装箱一直在不停颠簸,我看不到身后的情形,只能感觉到那牢牢缚住我手的绳索,不多时竟真的有了一点松动……
就在我的手腕可以稍微活动的时候,这颠簸却忽然停了下来。
我心觉不秒,而秦以诺已经将我压在身下,顺势把那蒙住我眼睛的黑布一并盖住。
“不要说话。”他低声道。
我点点头,鼻尖几乎触及他的胸口。
他身上的黑色外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件白色衬衣,借着微弱的光线,我能看见那衬衣上有不少灰尘,看上去却丝毫不显得狼狈。
熟悉的淡淡烟草气味涌入鼻腔,让我不由自主地眼圈微红。
在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要顾我的安危?
是因为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帮手,还是因为他心底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挥之不去的在乎……
集装箱的门忽然“嘎吱”响了一声,光线投了进来,那么的刺眼。
我立刻闭上了眼睛,佯装还在昏睡。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和秦以诺的身边,一人嘲讽地开了口:“还真是一对狗男女,连昏迷都要滚作一团……”
我的脸紧贴在秦以诺胸口,被遮住了大半,秦以诺则是面朝下地躺在地上,这人显然没有发觉我们脸上的黑布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的声音很是耳熟,我一时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
“把他们拖出去。”这人吩咐道。
来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很快就有一双手拽住了我。
那人惊讶地“咦”了一声:“眼罩怎么掉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身形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路上颠簸掉的,快点把人带出去。”吩咐的那人好像有些不耐烦。
拽住我的那人应了声是,将我从集装箱里拖了出去。
即便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灼热的阳光正从头顶上投下来……
四周有水声,这里或许是海边。
不,不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码头。
我见过不少开到码头的大货车,拖的都是集装箱,至于拖到码头之后将会被运到哪里,除了这里的工人之外似乎没有谁会关心,经常有滞留的,被堆放在不远处的废旧工厂里。
几年前我刚到Muses实习的时候,还和李姐一起去取过一次景,那次拍摄的标题叫做《废墟》,现在想来真是有种微妙的讽刺……
“行了,别装了。”胸口忽然一痛,似乎有人重重踢了我一脚。
我当即被踢得咳嗽起来,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这人逆着光,脸有些模糊不清,浓眉毛,豆丁眼,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身上的衬衣只扣了一粒纽扣,敞着胸脯,捋着袖子,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厌恶,一副极不好惹的样子。
竟是他……
我脑海中恍然冒出一张脸来,那是好几个月前,正是因为这人在酒吧里强灌了我一杯“蓝酒”,我才逃上天台……
八爷……
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叫八爷……
当时的情形不知不觉就浮现在眼前,我记得那天的秦以诺面色冰冷,剑眉下,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