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咬嘴唇确实很让我在意。”安从说着就扣住我的后脑勺,将唇压了下来。
我默默承受着。
安从看我态度异样,不由叹息,“顾惜,你真的不能忘了他吗?”
我扭过头,“Ciro也问过我同一个问题。”
安从苦笑着摇头,伸手把我的脸转向他,“不,顾惜,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能忘了Ciro。”
我的眼睫不由一颤。
“你总是把洛夕当借口,”安从伸出双臂紧紧将我拥入怀抱,磨蹭着我的鬓发,“但是你忘不了的,却是Ciro啊。”
真的是这样吗?我忘不了的,竟然是Ciro?
“你们之间,洛夕只不过是在你心里占了个先入为主。”安从无意识地摇晃着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在一切发生的时候,洛夕又是一个看似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所以你才会这般对他念念不忘。”
“你没有发现,你喜欢洛夕,其实是一种由同情怜悯和感激衍伸出来的病态恋爱情结吗?”
我一愣,吃惊地看向安从。
安从笑了笑,低头刮了刮我的鼻子,“Lisa虽然是学心理学的,但是她再厉害,也比不上我和你认识的时间长。”
“杨靖文的背叛让你内心无法忍受,在这时洛夕出现了,他不贪图你的任何一样东西,只是单纯地保护你,安慰你,这份纯真的感情让你无比心动。而之后,你又发现他复杂的情况,忍不住想要保护他,偿还他的恩情。所以你们的感情发展,也是能让人预见的。”
“但其实,洛夕是一个心性不完全发展的人格,他在逃避的同时也遗漏了很多责任感,多了很多任性的占有欲。”安从垂下眼睫对我分析着,“这是Lisa和我谈过的,她认为,其实你和洛夕的感情……更多的是他单方面对你的依赖和占有欲,以及你在迷茫时模糊的感激之心形成的。这并不是一种正常的爱情。”
“洛夕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好。他是个胆小鬼,依赖人,又爱逃避,你真的确定……他会懂什么是爱吗?”
Ciro曾经和我说过的话,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Ciro……也这样认为吗?
“而Ciro,”安从话锋一转,又和我谈及了Ciro,“他是心智成熟的人格。他一直在默默帮助你和洛夕,即便知道洛夕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但是只要你们觉得幸福就好。但是因为你和他对洛夕,都是某种意义上来说的无私奉献,这种相同的性格,又导致你们俩个互相产生吸引……说白了,洛夕正是那个让你和Ciro感情发生变化的原因所在。”
我不由得举出了一个荒谬的例子,“你是说……其实我和Ciro都是把洛夕当成了孩子在照顾,而在共同‘养育’这个孩子的同时,我们……”
安从郑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吗?
但就算现在理清了,又怎么样,现在我和Ciro,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们已经亲手剪断了彼此之间的姻缘。
“有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而你和他们的感情追逐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忠实的观众。”
我抬起头看向安从,安从带着调侃的话语,让我不由得有些心酸。
我是自私的,贪图着安从的关怀和温柔,与此同时又不愿接受他,永远将他放在一个备胎的位置上。当杨靖文背叛我的时候,如果洛夕和Ciro没有出现,我可能会选择找默默等了我很多年的安从。而当有别人出现,我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别人。
就像Ciro斥责我的一样,为什么我什么人都能接受,但是却独独不接受他?
想来是一个道理。
就如同认定安从喜欢我不会变一样,我也认同Ciro喜欢我。我将他们的喜欢作为筹码,一边自私地和别人谈情说爱,一边又怕没有退路,所以和他们保持着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只不过是怕有个万一罢了。
我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学长,我好像把你当成备胎了。”
安从宽容地笑了笑,摸着我的头,“我知道你只有累了倦了才会看到我,但是这也不怪你,因为我也从不明确对你说出过自己的心意,说不定在潜意识里,我也一直把你当成个备胎。顾惜,我迟到了很多年,现在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也不要求你马上就看到我,对我敞开心扉,毕竟我迟到的这些年里,你的心里已经不小心住满了别人。我可以等你,等到你完全放下这段感情,在心中空出一个位置,不需要多,只要一点点就好,能让我住进去。”
我抓着他的衣服,说不出话来。
安从对不起,只愿一切真能如你所说,终有一天,我会忘记他们吧……
我和安从如约到了订婚仪式上。我的感冒非但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没辙只能裹了厚厚的毛绒披肩穿着礼服赴往。
好在时节已经入夏,气温也算不得特别冷。
我和安从在入口处看到了黎明先生,我有些意外,安从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走上前和黎明握手祝贺,“恭喜令妹终于觅得佳偶。”
啊,对了,Lisa就是黎莎,是黎明的妹妹,我怎么总是忘了。
“黎先生。”我和他握手点头,内心苦笑连连。
“你好。”黎明放开我的手,又转头对付安从。他笑着拍了拍安从的背,“安从你今天表现的真是生疏。我可没忘了当初你可是说很想见见我国色天香的妹妹?当初我说什么来的?哦,我说‘在你结婚前,我可是不会介绍我妹妹和你认识的’,真可惜,我家黎莎赶在你前面了。不要灰心丧气,我还是会把她介绍给你认识的。”
说着黎明已经把在一旁应酬的Lisa和Ciro喊了过来,“概念投资的安从先生和顾惜小姐,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我们四人默然相对,有片刻的尴尬,最后还是Lisa先站了出来,笑着对我伸出了手,“顾惜,好久不见。”
Lisa今天没有穿婚纱,只是穿了一套珍珠白的长礼裙,看着她被白色丝绸手套包裹的手,我一时不敢握上去。
掺着Ciro胳膊的她,一时间与梦中的那一幕重合。
那个我和洛夕在教堂中举行婚礼,最后却被他谴责拒绝的噩梦。
安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轻轻托了托我的手,我回过神忙伸出手,“Lisa,恭喜你……”
边上灼灼的目光不由得让我抬起了头,然后,我迎上了Ciro漆黑的双瞳。
一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样,剩余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词语,在电视里看过成千上万回,可到了如今,却是……
这般的,难以开口。
一个身影阻隔在我们之间,然后我听到安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