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8-28 10: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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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心情亢奋,晚饭后,我找到李自由,邀他和我一起去学校的电影院看电影。李自由正在洗手间里洗衣服,问是一部什么电影?刘德华的《爱情命运号》,我回答。他说可以。
“本想借你的宗申,和商学院的一个美女出去办事。看见你的这副熊样,我不能坐视不理呀。伤得不轻吧?”李自由盯着我的左手问。
“动不了。”我也盯着自己的左手回答。
“花了多少医药费?”
“四百五,不过保险公司承担一半。和一个美女出去办事,是什么事?”
“干。此外还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放弃追求董小蓉了?”
“哪里。”李自由停顿片刻,然后朝我竖起一根食指,说,“只是,在打败董小蓉这只BOSS之前,我还是要继续打些小怪。只有这样,才能恢复血量,提升经验值和等级,继续挑战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上个星期,有个家伙说要改变思维方式。莫非不是你?”
“是我。只是,人这种动物——怎么说呢?今天想要星星,明天换成想要月亮,没有定数的。类似的伤脑筋的事,在猫的身上却发生不了,何故?猫的大脑简单,不感情用事。拥有高级大脑的我们,要借鉴这一点。我是对董小蓉情有独钟,这是思想。但是在那个幸福的时刻来临之前,我还是要过得快活,这是行为。两者井水不犯河水。一旦违背这点,就会撞车,坠入情网而不能自拔。那样的人生,我李自由高攀不起。总之,我不想因为一个没有到手的女孩,而对别的女孩视而不见,不想憋着,不想打飞机。”说罢,李自由打开身前的水龙头,好热似的洗了把脸。
“可惜。”我发表看法。
“可惜什么?”李自由问。
“你不去报考律师,真他妈的可惜。”
“是讽刺?”
“不是讽刺,而是佩服。”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知道就好。”
日期:2016-08-28 10: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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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电影票的窗口隔壁,是一个桌球室,里面摆有六台斯诺克球桌。我和李自由一起站在桌球室外面的檐廊里,排在一支长长的队伍中间购买电影票时,透过一扇玻璃窗,我觑见正在那里打桌球的王静。同伴是一个奇装异服、眉清目秀的高个子男生。两人轮流击球,偶尔闲聊两句,显得既不是很熟络,也不是特别生疏。我朝李自由说声“在里面等你”,闪身进去。
“哈喽。”我矯hong王静打招呼。
王静瞥了一眼我的脸,继续击球。
“上个星期六,我临时去株洲办理一件很重要的事,因此错过了和你定下的在吴记餐馆的约会。对不起。回到学校以后,本来很想马上向你解释,可是没有你们寝室的电话号码。”
这句话我重复说了三遍。每重复一遍,就把音量提高五个分贝。王静依然不声不响。李自由进来后,朝我说声“桌球有什么看头”,架着我朝桌球室里端的放映厅走去。检罢电影票,我回头望了望,王静也好,男生也好,都不见了踪影。
日期:2016-08-28 10: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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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院出来,和李自由在学校北门附近的一家夜宵店里喝了冰镇啤酒,吃了唆螺和臭豆腐。回到寝室,已是十点。刚上床躺下,手机响了,按接听键,是王静。
“是吗?”她问。
“是吗?”我听不懂。
“你所说的‘临时去株洲办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慌忙说是的,并将在三个钟头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第四遍。
王静“噢”了一声。
“怎么不拨打我的手机呢?”我问。
“你失约在先,与其叫我拨打你的手机,不如叫我跪在地上向你示爱。”
“见我没去赴约,你可以在电话里向我询问一下情况的嘛。”
“肺都快要气炸了,哪里还有心情问。”
“真的快要炸了?”
“差一丁点。好烦,这几天。”
“烦什么?”
“很多。”
我学王静的口气“噢”了一声。
“吃醋了没?今天看见我和别的男生待在一起。”良久,王静问。
吃醋了吗?“不知道。”我说。
“那么我看见你的左手悬挂在你的脖子下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手腕,谢谢你的关心。”
“言而无信。”
“明天有空?请你吃晚饭,弥补我的言而无信。”
“人家那天足足等了你一个上午,我就这么好哄么?”
“那倒不是。”
“别以为我现在主动打电话给你,好像原谅你了一样。哼!想要我这么快就原谅你,门儿都没有。之所以打电话给你,是想通知你一声,如果你下次再碰见我的话,我还是不会理你,你也不要理我,不然后果自负。”
“我应该怎么做?”
“不知道。”王静的语气软了下来,“等我气消了再说吧。气鼓鼓的,这几天,对谁也没有好脸色。气消了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下次可别再惹我生气了,比方说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不准说半个‘不’字。”
“看情况。”
“看情况?喂,被惹毛了,我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跑去男生宿舍,拉着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男生一起去学校的外面开房。他比你高,比你帅,比你酷吧?这可不是吓唬你。”言毕,挂断电话。
日期:2016-08-28 10: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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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9月,迎来10月,空气的味道变了,景物的色调变了。我每天都去教室听课,做笔记。一二三年级排外,别的年级都没有固定教室:既没有固定的上课教室,又没有固定的晚自习教室。系里每个星期都会发一张表格下来,这两节课安排在教学楼一栋的五楼,下两节课安排在二栋的三楼,诸如此类。有时甚至还要跑去图书馆,在一间大教室里和别的系别的班一起上同一堂课。晚自习的时间一到,只要是校方划定的公共教室,倒是随便走进哪一间看书都行。给手腕换过一次药。国庆长假期间因无所事事,便整天待在寝室里背英语单词,坚持两年了,一本五厘米厚的《英汉词典》,从首页翻到尾页,连附录的计量单位表也不放过,末了合上书,居然全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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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过完,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全班同学踏上了长沙开往南宁的一列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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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车之前,我拨通半个月以前王静打来的电话。对方问我是谁?我报上姓名。
“王静不想和这个名字的主人说话。”她说。
“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我说。
那头突然没有了动静,可能捂着话筒,正在商议什么。
“王静说,她会在合适的时间主动联系你。”半晌,这样回复我。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那头就挂断了。约十分钟后,我换成三爷的手机再次打了过去,还是先前那个女生接听的。
“请问找谁?”她问。
“叫一下王静。”我掐着喉咙回答,故意咳嗽了两声。
“您是?”
“她爸爸生前的一个挚友,想就她爸爸的死,和她讲两句。”
……
“喂。”换成王静的声音,但又不像是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