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我爷爷退休回到北京,住在南新华街,臧家桥胡同口往南,孙剑云也跟着回了北京,仍住中国银行宿舍,是银行包的一家旅馆,就在李铁拐斜街,离我们家极近,走路不要5分钟,所以她基本上仍是整天在我们家。那时我已经开始有记性了,天天在家里都能看到她。我爷爷的朋友多,武术界的、梨园界的、书画界的居多,甚至与潭柘寺的方丈也有交情,我们家后院的一棵银杏树就是潭柘寺的方丈送的。家里经常是高朋满座,谈话范围极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来了梨园界的朋友时就一起唱戏,以昆曲居多。我记得有个叫尚和玉的老人,又高又胖,我一给他开门,问他“你找谁”,他总是拿着把大扇子指点着我说“找你爷爷”。后来方知,他是极有名的一位昆曲演员。人少比较清静的时候,他们师兄妹二人常常推推手,极柔和,极缓慢,有时还闭着眼,我那时小,还以为他们睡着了。也有大活大动的时候,那就是在走大捋时,满屋子飞旋,我被放在桌子上看,好让屋里空间大些,当时不懂,后来自己也练拳了,才体会出那里面的滋味,现在闭起眼睛回味,都觉得是一种享受。他们也练剑,一般都是对剑,应该是八卦剑吧,就在屋子里,人随剑走,左旋右转,进进退退,粘连黏随,两个人再加两把剑,也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剑,在不大的房间里还游刃有余,从来没有碰到过桌案上的器物。现在看许多人练剑,都是人抡着剑走,人是人,剑是剑,意境上毕竟差了许多。后来我长大了,也没少看她练八卦变剑,虽然是风采依然、轻灵飘逸、人剑合一,让人叹为观止,但可惜已经没有了对手,难免有些曲高和寡、孤独寂寞的意味了。有时天气好,他们也会在院子里抖一抖白蜡杆,我家有两根一丈五左右的白蜡杆,韧性极好,头部可以抖成车轮般大小的圆圈,通休油光锃亮,呈暗红褐色,他们常常是站成三体式,做拦、拿、扎的基本动作(听我爷爷讲过,拦是横拳的劲,拿是劈拳的劲,而扎是崩拳的劲)。有时也两人对着练,和对剑不一样,对剑是谁也不碰到谁,而对枪则两根杆碰得“砰砰”响,据说是有意识地较一较力。有时也在院子里用剑点牡丹花叶子,先是站在原地,找一片固定的叶子,用剑点,然后就走着点,转着八卦步,来来回回地转着点,每次都点在同一片上,当然,那片叶子肯定是体无完肤了。我长大后也试着点过花叶子,才发现,要想把叶子点破,还真不容易,因为它是软的,握剑的方法不对,或手指手腕上没有劲力,没有连点带刺带挑的劲儿,和把握分寸的脆劲儿,就不成。现在看很多人舞剑都是大把抓,和耍大刀差不多,实在是连握剑的基本手法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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