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明说：“睡吧，好累。”

睡到半夜，孟娟的手机响了，张子明迷迷糊糊中听见是黄雨佳打来的。

这么晚了她干什么？

孟娟只得起了床，把张子明摇醒了，说：“黄雨佳来了，你注意点不要出声。”

张子明说：“怎么回事，睡觉都睡不好，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张子明听见黄雨佳在客厅跟孟娟哭诉：“本来我想现在过来给姚胜一个惊喜，可是他却不想见我，你说有这样的男人吗？”

孟娟只能安慰她：“算了，谁叫你不提前打声招呼的，你看现在都午夜十二点了，姚胜一定是工作太累，你现在打电话跟折磨他有什么区别？好了，今晚先睡在我这里，明天你再找他就是了。”

黄雨佳说：“当官的我也接触过，没见过他这样的，真是工作不要命啊？”

孟娟说：“好了，姚胜现在是县长，全县的事情，他都要操心，你也要理解才对，到时，你这个县长夫人，可也跟着风光的。”

黄雨佳说：“我在清泉的西郊卖了一趟房子，想叫姚胜跟我一起去看看，可他说没空，你说看房的时间都没有，这是不是故意疏远我？”

“好了，好了，雨佳，别说了，去那屋里睡吧，明天再聊好不好？”

早晨了，张子明早早起了床，他害怕被黄雨佳看见。到时避免不了的尴尬。

可是事情是无法预料的。张子明先去了洗手间，想不到刚巧碰见正从里面出来的黄雨佳……

黄雨佳半裸着身子，张子明很紧张，似乎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过，黄雨佳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看来很足，她打着哈欠，仿佛没看见张子明一样，自言自语着：“好困啊。”说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娟也醒了，她头发凌乱在床上不知给谁发短信。

张子明只想尽快离开，跟孟娟打了声招呼。下了楼，张子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开始沿着马路慢慢往招待所的方向跑着。

其实张子明也不想跑，可是他自己觉得，这样慢跑是一种伪装。

经过清泉人民公园那边，人渐渐多了。不过多半是些老人，开始吊嗓子的，练太极的，跳扇子舞的等等。

原本安静的早晨，就这样忙碌起来了。

“子明，你也有晨练的习惯？”

听到这话，张子明吃了一惊的，他忙回头。

原来是是常务副县长康次步。

康次步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正围着公园里的小路跑步。看来他跑了好久了，额头都冒出汗来。

张子明忙笑道：“康副县长早啊。”

康次步说：“想不到子明这么年轻，也喜欢晨练，看来很能吃苦。”

康次步这句话就像刺穿了张子明的秘密一样。张子明说：“我也是不经常锻炼，有时也起不了床。”

“是啊，天气慢慢变冷了，年轻人都不愿意早起。”

“康副县长很能坚持啊。”

“呵呵，我这是老习惯了。”

跑完步，康次步去公园那边的器械场地做单杠一练习。张子明看了下时间，说：“我得回去了。”

走了几步张子明猛然记起，上个世界的事情……康次步就是在这里被一个人用摩托车撞死的。不过那个时候，康次步已经退居二线。

现在他还是副县长，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不过要是历史重演，一定要阻止的。

这样想着，张子明就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来到了交通局家属院，楼下，郭祥刚巧出来。张子明看见郭祥的面色毫无表情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子明也不敢问，只是跟在他身后来到办公室里。

郭祥在自己的办工作前坐好，却一言不发的。张子明忍不住，问道：“书记，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郭祥说：“市里面决定叫我去省委党校学习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这个决定太突然了。张子明根本就没想到的。他说：“怎么这样突然？”

“昨晚上的电话通知，今天正式文件就该下来了。”

“书记，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清泉……”

“不要这样说，这是组织决定的，要服从……”

张子明说：“马上就要年底了，干部调动很大，郭书记去党校，那清泉这边谁来负责？”

郭祥坐着，默不作声。

其党校并不意味着升迁，就像郭祥这样的，很可能就永远退出这个圈子了。

有的去党校学习是先宣布对其的任命，这样就很风光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张子明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危机。

郭祥一上午没有走出办公室半步。除了余庆年个姚胜来汇报过工作，再无其他人过来。

下午，郭祥去省党校学习的正是文件下来了。

想不到这次学习时间很长，要到明年三月份了。也就是说，年底的干部调整是没有郭祥在内的。

姚胜，康次步他们几个常委都来给郭祥送别。气氛是很压抑的。郭祥在他们面前，传达了市委的决定，在自己学习期间暂时由县委副书记，县长姚胜同志主持清泉的全面工作。

这等于，姚胜是代理县委书记了。

姚胜听完，很谦虚的说：“我们真不希望郭书记去学习，郭书记统揽大局的能力我可学不来，往后少不了要跟郭书记请教。”

这当然是场面话了。什么请教，什么学不来，都是假的。

郭祥还是很安静的听着，说：“希望同志们一定要把清泉的经济搞上去。”

这等于是一次小型的常委会，当然是属于非正式的。

郭祥讲完后，也没人再讲什么。那就散会了。

张子明已经把郭祥的常用的东西收拾好了，因为明天就要去报到，所以要尽快。

张子明说：“书记，你看还需要什么，我给办一下。”

郭祥一句话没说，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快要变黄的树叶，说：“子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不会怪我吧。”

想不到这个时候，郭祥会说这句话。

张子明很受感动，他说：“我怎么会怪罪郭书记呢，从郭书记身上，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郭祥说：“我对待下属太严格了，多半人都是恨我的，巴不得我离开这里。”

原来郭祥什么都知道的。

张子明说：“在清泉，郭书记在来百姓的眼里口碑是不错的。”

“是啊，老百姓说我好，可是我觉得做的还不够……往后清泉的发展可能我也出不上力气了。”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落了下来。郭祥自语道：“一叶知秋啊，想不到过的这么快。”

张子明说：“郭书记不要这样沉闷，说不准这次学习之后就高升了，清泉还是离不开你的指导。”

郭祥没再说什么。

王远开着车，把郭祥送到了省城党校这边。

一个党校有一个党校的样子。省城党校的格局跟清泉的一样，可是气势上却明显的不一样。等郭祥把一切手续办好，张子明才跟郭祥告别。

郭祥竟然伸出手来，跟张子明握了一下：“子明，谢谢你了。”

日期：2016-10-10 0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