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某昨夜也跟狄司仓交过底，汴州乃钱粮转运要地，仓廪甚多，流转也颇为频繁，损耗自然在所难免，又不便查验……”

“狄某明白了，”狄仁杰恍然大悟，“虚报损耗的确是一道瞒天过海的独门秘籍啊！难道不怕上面追查？”

“追查？上哪儿查去？钱粮随时都在流转，难道还把烂谷子存下来以备勘察不成？”韩赋说到此处，显得颇为得意。

“还真是个无本万利的生财之道！难怪坊间皆传言，‘仓曹老鼠大过猫，判佐胥吏一起捞’。”

“此乃刁民戏谑污蔑之辞，狄司仓莫要当真。其实，衙门也有衙门的难处。”

“什么难处？”

“大唐自草创以来，百废待兴，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各级官员俸禄极低，通常是入不敷出。虽经先帝的贞观盛世，官员俸禄有所增益，可家口甚众，又有人事之需，这些个钱粮，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狄司仓出身宦门，随令尊大人历官各地，自然是耳濡目染，深谙这官场定规。说句不该说的话，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各地衙门皆有各自的生财之道，汴州仓曹，已算得上是相形见拙、两袖清风了！”

“好你个韩赋！”狄仁杰实在听不下去，索性将账本往桌上一摔，指着韩赋的鼻子呵斥道，“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皇恩，众目睽睽之下，与那等奸人俗吏沆瀣一气，耍弄这等蝇营狗苟的勾当，竟还振振有词、不知廉耻，真是可恨至极！尔等卑鄙无耻之徒，置朝廷法度于何地？有何面目上见天子、下对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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