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不知道我当不当问。”我将烟蒂摁灭之后靠在沙发上问郑诚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何别人没有出现他的这种幻听?好吧,用他的话说是幻听。用我的话说就是鬼缠身。鬼缠人也不是见人就缠的,这其中要么你给了它可乘之机。要么就是它跟你有仇有怨。我想问明白,郑诚之前是不是跟女人有过纠葛。而且这个纠葛,或许还造成了人命官司。
“但问无妨!”郑诚面色一正,靠坐在椅子上对我说道。我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吹了吹里面的茶叶,并没有急着开口。因为接下来的问题,除非他撒谎。要不然,似乎并不适合在人前讲起。
“翩翩呀,我那藏室你还没有参观过吧?可以去看看,里边还是有些小玩意的。克琰,扶我去门口散散步,人老了稍微吃多一点就觉得胃胀。想当初,我可是能一顿吃下80个水饺的人。”老周人老成精,见我如此模样,立马会过意来起身道。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跟某个女人产生过纠葛?人命的纠葛!”等到客厅里再无第三个人,我才点了支烟缓缓开口道。郑诚若是说实话,我倒是可以酌情帮帮他。不谈律法上的事情,那自然会有人来管。起码在贵缠身的事情上,我可以让他不再身受其扰。不过他要是不说实话,我也懒得去深究,管不了的事情,我不会钻牛角尖强迫自己去管。道家有云:顺其自然!
“怎么可能?老弟呀,我不瞒你。混到我这个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不至于去跟女人产生纠葛,更不可能产生什么事关人命的纠葛。”听我这么一问,郑诚有些的激动的起身对我说道。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儒雅,只是现在看起来,他有些失态了。
“只是随口问问,郑行长不用这么激动。这件事情,恕我无能为力。”我哑然一笑,随后起身对他拱手道。
“安排间客房让小凡休息。”郑诚高亢的嗓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老周他们从门外走进来,见我两似乎有些话不投机,连忙招来小保姆对她吩咐道。酒驾是害人损己的事情,老周他们自然不会让我去干那种事情。
“怎么吵起来了?”顾翩翩从藏室内走出来,轻轻挽着我的胳膊跟在小保姆身后向二楼走去。进屋之后,她替我解开外套挂在衣架上问道。
“或许是刚才问的问题,戳中了他的隐私罢了。没事,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去追着问。”我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看着外边齐岸的水面说道。大雨已经停了好久,看起来这里的水位并没有下降多少的样子。
“你又不是丨警丨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刚才喝了不少,你躺躺吧。我看以后咱家要立个规矩,不管是谁,一律不许劝你喝酒。”顾翩翩将被子摊开,从门口拿来一双拖鞋,然后蹲身替我换上说道。
“小凡呐,郑诚这事你真的没办法?”在老周家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早我就准备启程回家。临走时,老周轻叹一声问我道。郑诚以前帮过周家一些忙,我也帮过周家一些忙。老周倒是希望他的朋友,彼此之间都能成为朋友。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注定了不会成为朋友的。
“没办法。”我耸耸肩膀回答得很干脆。这事要是搁在以前,我或许会开口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帮。只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我觉得压根没有那个必要。世事无愧于心就好,每做一件事都要去跟人解释,我还做不做自己的事情了。而且很多时候,你开口解释了,人家也未必会听会信。
“让你老远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学校那边还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或许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办得有些唐突,老周在送我上车之后弯腰对我说道。
“正好跑跑磨合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学校那边有需要的话,我是不会客气的老周。”我伸手跟老周握了握说道。
开车从老周的别墅区出来,没开多远就被堵在路上了。我坐在驾驶室抽了两只烟后,车还是被堵在原地纹丝难进。伸手在方向盘上一拍,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我开始琢磨,下二回再来江城,我是不是跟以前那样坐城铁算了。
“昨天的那个人,又跑这边来堵路来了。”往前走了几十米,我终于找到了道路被堵的原因。还是那个中年人,还是那辆三轮车。一人一车,就那么横在了路中间。中年人手里拿着个铁皮喇叭,正在那里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我摇摇头,转身走回车里对顾翩翩说道。
“恐怕是真的遇上什么难事了吧?要不然不会这么干的。”顾翩翩将车窗摇上去,靠坐在副驾上对我说道。
“谁知道呢,唉,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我又点了支烟,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轻声说道。如今大家的难事都不少,可要是每件事都要靠堵路,或者是跳楼之类的方式来得到解决,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幸!
“纪龚,赶紧跟我回单位。你再这么闹下去,要想不想在厂子里干了?”几个气喘吁吁的人,头上还戴着红色的安全帽,甚至连工装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到了现场。纪龚是有单位的人,有单位的人“闹事”,单位领导必须出面解决。单位领导解决不了,事后自然会有人来解决单位领导。
堵路的男子被单位的人架走了,这路自然也就很快恢复了畅通。驾车往家中驶去,我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又堵了。还好,一直到上了高速,都没有再堵车。
“老纪啊,你这么干不是个办法。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同事了,我劝你一句,拿了赔偿金就算了吧啊?你这么闹腾,最后再把自己闹进去怎么办?”将纪龚架回了单位,车间主任抹去了头上的汗水对他说道。
“那我闺女就白死了?20万块钱,就买了她的性命和清白?梅主任你说说,我家的闺女是那种出去卖的人?前段还打电话给我,说是公司老总器重她,见天儿带着她谈生意。怎么隔几天人就没了呢?沪部的丨警丨察怎么说,那是人话么?说我闺女是去酒店出台,然后吸丨毒丨过量致死的。我的闺女,我养大的人,我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纪龚双手在脸颊上使劲搓动了几下,然后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哆嗦着手点上之后说道。
“可是人家丨警丨察是经过尸检才公布结果的...老纪啊,儿女在外,做点什么事情,你也不可能全都知道吧。你家情况不好,没准孩子想挣点快钱补贴一下呢。”车间主任这番话才出口,就被纪龚一巴掌给扇在了脸上。这是纪龚在单位近30年来,第一次跟人动手。平日里单位的人笑话他,他可以忍。可是他不能让别人去耻笑,去非议自己的女儿。尤其是在女儿死后,他更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他是打了一辈子光棍,他家里是穷。可是他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女儿去卖身养家的地步。自己的女儿,是自己一手一脚拉扯大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父亲他最清楚。
“她绝不是你嘴里的那种人。不要拿你们行事的准则,去看待其他的人。我是穷,可是我不会听见巡视组来了就吓得几天不敢来上班。我的每一分钱,都来得堂堂正正。我敢说这个话,你们敢说吗?没人给我公道,我自己要给女儿一个公道。老子不干了!”这是纪龚工作近30年来,第一次拍领导的桌子。人生中有许多的第一次,对于纪龚来说,这几天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个第一次。例如第一次去堵路,第一次在人前诉苦,第一次扇了领导的耳光,第一次拍了领导的桌子。还有,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说出那句老子不干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有的逼成了富翁,有的逼上了梁山!
日期:2016-07-16 1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