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干掉了没藏讹庞,立即与宋朝处理好屈野河疆界纠纷,宋朝做了一些让步。只要不打仗,让吧。郎有义,妾有情,和议也就搭成了。
但他的运气很不好,随着银川平原黄河最重要的支渠七级渠泛滥成灾,灵夏二州许多地区漂没一空。随后击杀小没藏氏,立梁氏为皇后。然而经宋朝的禁市,西夏很是苦逼。这时候梁氏也许未成长起来,也许影响力还不足。因此李谅祚想起父亲临终的遗言与母亲的教导,防犯契丹,交好宋朝。
实际两国有诚心做到了,那么可能又会和平一段时间……
可是西夏人非象契丹,反复无常,完全失去了信用。李谅祚也清楚,因此去年十月派使上书:窃慕中国衣冠,令国人皆不用蕃礼,明年当以此迎朝使。
俺可是一个好人,以前种种乃是我那个舅舅干掉的,与我不相干。也就是先表态,让宋朝看到诚意,再请恢复互市。
不过西夏国库亏空严重了,于是使者来贺元旦节时,又带了本国价值八万贯货物来交易,但是宋朝官员劣根性发作,别人强硬了,立即退缩,别人态度软了,又开始狂妄自大。经管内臣因此抬压价例,导致西夏亏损严重,没有赚到钱,反而赔了老本。今年四月,李谅祚进献五十匹良马,表求太宗御制诗草、隶石本,欲建书阁宝藏之。并求《九经》、《唐史》、《册府元龟》及中国正至朝贺仪。赵祯还其马,赐以《九经》。
也就是察其言,观其行。
想恢复互市,想再得到我们大宋的二十多万贯的岁赐,你得继续努力做出表现。
如果没有梁氏,也许宋夏就能继续和好一段时间。
当然宋朝也有责任,主要是讲话的人多,主意不定,加上李谅祚诱降西使城禹藏花麻,这本来是对付吐蕃人的,然而西夏却将势力延伸到了古渭州一线,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如果西夏人与陇州岷州羌人勾连在一起,那么会生生掐断宋朝的吐蕃马道与南丝绸之路的商道,甚至能对秦凤与北川产生威胁,因此这个信任最终破灭。
然而人家运气却是逆天的,眼看宋朝收拾了河湟,西夏摇摇欲坠,金人南下了。
眼看金人来了,岳飞北上了。
这个不能说。
所以王巨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个大势。
“你拜了张载为师,应当听到薛转运使主持马政的事吧?”程勘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就警告过张载,然而张载乃是老实人啦,哪里玩过这小子的心眼,居然不久就将他当成了宝贝。
“欧阳公意欲于岚石二州设马监,可马也有土性,不能将西蕃马放于河东饲养,因此本官想置买马社,于西夏那边买马,同时河东也置买马社,从契丹那边买马,二州马监便能有马养了。”
这段历史王巨也知道一些。
范祥死了,薛向顶替范祥担任陕西转运使,这是一个很会理财的官员,理财能力在宋朝能排到前十位。
陕西转运,一是军费,二就是盐,还有一条,那就是马。
宋朝于河东河北以及开封与陕西设置了许多牧监,就是专门养马的场所,陕西最大牧监就在渭水与北洛水之间的沙苑,华州北部的同州地区。面积不小,东西八十里,南北三十里。这里曾经是汉唐重要的养马场所。
想法不错,但时与势不同了,就象大非川,还是沼泽密布的优良牧地吗?昔日的良牧场所,如今已成了池涸沙徒、旱涝频繁的环境恶化之地。
而且宋朝缺马,于是马来源地乌七八糟,有四川马,西夏马,契丹马,吐蕃马,回鹘马,甚至还有大理马,广南马。这些马天南地北,全部放在沙苑能养好吗?
官吏或贪墨或不作为,甚至克扣饲料,刻意将马养死,用死马谋利,马肉,马皮,马尾巴,马鬃毛都可以卖钱的。
大户人家又不停地侵耕,牧监面积一天天减少。
因此薛向下去一查,整傻了眼,立即上书,沙苑养马,占田千顷,岁费四千万,仅得马驹三百。用了那么大面积田地,得一匹马驹子得花费一百多缗钱。
书上,朝廷震动,薛向又献了方策,将闲田索性真正租给百姓,于其让大户人家侵耕,不如官府还能得到一些租子。再让秦州商人到京城来,给其路费与本钱,然后到边境买马,再于渭州与德顺军置场收马,给以解盐交引。
其策有数利,朝廷实际付出成本不会很多,商人想谋利,必须持着解盐交引将解盐贩到陕西各地,扩大解盐销路,抵冲西夏青盐的冲击。非是西南,朝廷不缺盐,而是如何将盐卖出去,因此朝廷用很少的成本便得到大量战马了。
其二西戎之马收之西方,不失土性,也就是不会土水不服,造成大量战马死亡。其三秦渭有许多荒地,不用侵占良田即可开拓成牧场。
这是好建议,于是赵祯下诏,以薛向专领本路监牧及买马公事,仍相度于原州、渭州、德顺军置买马场,其同州沙苑监并凤翔府牧地勾当使臣群牧司举官,并令薛向保荐以闻。
薛向又上书,本来西北有九处买马场,不过真宗说了,虽买来蕃国马,亦招来蕃部,以伺敌情,不可轻易。于是九大买马场只有秦州一处,多是汉商。朝廷从他们手中得一匹马大约花费五六十千钱,然而这些商人为了谋利,卖给官府的马都是病患之余,形骨低弱,格尺止及四尺二寸以下的病弱瘦小之马,因此请朝廷准许用解盐交引招募蕃商,以使朝廷广得良马。
朝廷再次准许。
所以王安石与蔡京对商人都施了狠手,确实某些时候他们干的事太不地道。例如这马,例如往军粮里掺沙石泥巴。
本来是好事。
可是杂七杂八的人太多了,那时欧阳修正好从开封府尹调任群牧使,这个窟窿捅开,感到脸上无光,将功恕罪吧,于是也上书,唐之牧地,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外暨河曲之野,内则岐、幽、泾、宁,东接银、夏,又东至于楼烦。今则没入蕃界,沦于侵佃,不可复得。惟河东岚、石之间,山荒甚多,汾河之侧,草地亦广,其间水草最宜牧养,此唐楼烦监地。迹此推之,则楼烦、元池、天池三监旧地,尚冀可得。臣往年出使,尝行威胜以东及辽州、平定军,其地率多闲旷。河东一路,水草甚佳,地势高寒,必宜马性。又京西唐、汝之间,荒地亦广。请下河东、京西转运司遣官审度,若可兴置监牧,则河北诸监,寻可废罢。
欧阳修这条建议还好一点,虽然用心不良,事后诸葛亮。
但另一个人就搞笑了,小宋宋祁。
他以前也担任过群牧使,薛向将黑窟窿捅出来人,他脸上同样无光,于是挖尽心思写了一份奏章。
臣以前担任过群牧使,就曾说过只要诸监买母马五六万匹,一岁就可得五六万驹,不出五年,便能得驹二十五万,就中破死损十分之二,还能得驹二十万,再从中选出一半差马做驮马,还可得十万战马。就可以与夷狄相驰逐了。
敢情这不是养马,而是养老母猪,老母猪恐怕也没这个繁殖能力……
然而连薛向的建议王巨都不大认同。
想了一会说道:“程公,以小子之意,薛公此举也未必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