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恶少都是权贵人家子弟,上了公堂也是立而不跪,叶小天也懒得在这件事上与他们纠缠,只是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吩咐道:“带一众人证和苦主全家上堂!”
又过片刻,钱小明、宋三包两个猎户以及从村中带来的几个证人都上了堂,李秋池一看他们畏畏缩缩的的神态。心中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向叶小天递个眼色,小声提醒道:“东翁,这些证人情形不对,小心些。”
叶小天也看出来了,这几个证人昨日上堂时,义愤满腔,怒容满面,可这时却一个个垂头耷脑,目光闪烁。想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五个恶少的身份,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指证他们担心报复。
叶小天暗道不妙,如果这些证人心生畏惧,纷纷改口,那可是个麻烦,叶小天便急急思索起了对策。
这时,洛青青的父母相互扶持着颤巍巍地上了堂。洛青青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父母还不到四旬,只是因为所受打击太大,以致容颜憔悴,步履蹒跚,仿佛七老八十的老者。
在他们身后,跟着本家的两个堂兄弟,他们用一块门板抬着一位姑娘,那姑娘脸色灰白,双目紧闭,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痕。洛姑娘已绝食三天,滴米未进,气色难看的很。
但是叶小天只看一眼侧脸,便可看出那姑娘的容颜颇为俏丽,身心饱受摧残,绝食三日水米未进,还能叫人觉得俏丽,可见她之前必定丽色照人。
洛青青的父母一上堂便跪下了,叶小天对他们和颜悦色地道:“洛氏夫妇,闯入你家,轮暴你女的,可是眼前这五个人,你们看清楚些!”
洛父一看张道蕴五人,登时目眦欲裂,怒吼一声跳了起来:“畜牲,你们这些畜牲啊!”说着便五指箕张,向张道蕴扑去。
“滚开!”张道蕴恼羞成怒,一把甩开洛父,差点儿把他甩个跟头。洛父还待扑上,被苏循天一把拦住,低声道:“你有何冤屈,自有大老爷与你做主,不得动武!”
洛父听了,便转向叶小天,一头跪倒,大声道:“大老爷,就是他们,就是这五个歹徒害了我的女儿,他们天良丧尽啊!求大老爷为草民主持公道。”话未说完,已是号啕大哭。
叶小天又对宋三包、钱小明等人道:“你等且上前辩认,这五个人可就是当日闯入洛家,轮暴洛家女的那些歹人?”
宋三包和钱小明等人硬着头皮走上前,一碰上张道蕴、吴辰亮等人凶狠的目光便有些退缩起来,他们昨日被带到衙门后,才知道这些人的真正身份,心中顿时生起了畏惧之意。
这时被叶小天一问,几个人吱唔半晌,想到被这权贵人家报复的严重后果,终究不敢出面指认,便吱唔道:“大老爷,我等……我等当日听闻青青姑娘呼救,便赶去洛家,施暴歹人仓惶逃跑。我等追赶不及,只和他们打过一个照面,对他们的相貌记得实在不甚清楚,无法确定……是不是他们。”
张道蕴等人听了便嘿嘿地冷笑起来,状极得意。洛父、洛母一听,怒不可遏地骂道:“宋三包,钱小明,你们还是不是人,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就是他们五个、就是他们五个啊!”
宋三包和钱小明等人羞惭地低下头,任由洛父洛母痛骂,既没有勇气反驳,也没有勇气站出来指证张道蕴等人。叶小天见状心中不由一沉,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御尘叫道:“推官大人,这些人证根本记不清歹人模样!我等皆是权贵人家子弟,财帛子女,予取予求,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这只是一个误会罢了。你马上释放我等,我们便不追究你的责任。”
吴辰亮、张纮、项飞羽马上跟着鼓噪起来,叶小天沉下脸色道:“住口!没有人证,还有苦主。该怎么断案,本官自有主张,尔等再敢鼓噪,本官便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御尘看到叔父御龙打出“稍安勿躁”的手势,便冷笑着住口。叶小天道:“钱小明、宋三包,尔等再看清楚些,当真认不出这些人?”
宋三包一抬头便看到张道蕴等人凶狠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颤声道:“小民……小民当真记不清了。”
叶小天道:“好!洛父、洛母。你二人上前,再给本官辨识一遍,这五个人。果真就是进了你家,强bao你们女儿的暴徒么?”
洛父激动地道:“大老爷,草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们!就是他们!他们五个酒气冲天地闯进我家。将我夫妻打晕,强bao了我的女儿!对了,他,就是他,就是他带头的!”
洛父指着张道蕴咬牙切齿地说着,洛母也指着吴辰亮叫道:“就是他!民妇挣扎反抗时。还曾挠伤了他的脖子。大老爷一验便知。”
吴辰亮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转念又一想,便冷笑着放下手,在他心中,因为这些小民的指控而有所掩饰,那是胆怯的表现,会被人取笑的。叶小天沉声道:“苏班头上前查过!”
苏循天走到吴辰亮身边,吴辰亮挺胸昂头,睨着他冷笑。苏循天仔细看了看。回身抱拳道:“大人,疑犯吴辰亮颈上确有几道尚未痊愈的指痕。”
吴辰亮得意洋洋地道:“这几道指痕,是前两日吴某与妻子口角,被我娘子挠的,推官大人若是不信,将我娘子唤来一问便知。”
叶小天冷冷地看他一眼,又转向洛父道:“你的女儿可还清醒?她是受害者,本官还需她的口供才成!”
洛父点点头,回身走到女儿身边,看见她憔悴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在她耳边哽咽地道:“女儿,推官老爷替咱家作主,已经抓住了那几个恶人。女儿醒来,快快指认他们,推官老爷会替你做主的。”
洛青青虽已绝食三日,其实倒还不至于就此人事不省,最主要的是她受此奇耻大辱,身心饱受摧残,已经萌生死志,她的意识不愿让她清醒过来,否则那叫她无法忍受的一幕便会浮上心头,因此一直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
隐隐约约听到父亲在耳边说话,洛青青虚弱地道:“爹,求你让我死了吧,女儿不想活了,女儿……不能活了。”
洛母一听,泪水更是模糊了双眼,哭泣道:“女儿,那些歹人已经被官家大老爷抓住了,需要你的指认才能治他们的罪,女儿,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呀!”
洛青青听清了这几句话,精神不由一振,她慢慢张开眼睛,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果然身处公堂之上,她的眼神动了动,忽地看到站在一旁的张道蕴等人,顿时尖叫一声,蜷缩起了身子,躲进母亲怀抱,惊恐地叫道:“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叶小天道:“你不用怕,你且看清楚,是否这几个歹人坏你名节,看个清楚,自有本官替你做主。”
洛青青循声向公案后看了一眼,见有一位甚是年轻的官员站在那儿,态度和霭地对她说话,便垂泪道:“大老爷,就是他!就是他们几个,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叶小天追问道:“你看清楚了?确实无误!”
洛青青咬牙切齿地道:“民女绝不会看错,他们这些畜牲……就是化成灰,民女也认得他们!他……”
洛青青指着张道蕴道:“这个恶人,他闯进我家,打昏我的父母,对我……强行不轨。民女誓死反抗,也被他打晕。民女还记得,曾经抓伤过他的**,求大老爷为民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