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当爸爸,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除了喜悦之外,我更多的是紧张。
双方家长都来了省城医院,我们所有人都紧张得很,但大着肚子的慕灵却是淡然自若。
生产的过程还算顺利,是女儿。
我和慕灵都喜欢女儿,我们都很开心,而在慕灵生下女儿的第二天,云游在外许久的姨婆忽然出现在医院里。
我有些惊奇,心想姨婆果然是高人,知道我我有了孩子,立马就出现了。
跟两年前相比,姨婆黑了不少,满面风尘之色,但她的身子骨却似更加硬朗。
我拉着姨婆的手,问她这两年跑哪里去了,连我结婚都错过了,姨婆说她当初听了我讲的那些故事,担心太一真人以前留下的那些封印禁制都被杨寻破了,封印里的那些怪物正危害人间,所以出去看看。
这两年来,姨婆的确是除了不少恶鬼凶物。姨婆花了两年时间在中华大地上走了一遭,前两天刚刚回到括苍山,看到了我留下的纸条,知道我结婚的消息(我联系不上姨婆只能在括苍山的小木屋里留下纸条),她很高兴,所以跑来省城找我。
我带着姨婆去见了慕灵,姨婆对慕灵喜欢的不得了,给了她极贵重的见面礼。
此前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姨婆,只是姨婆外出未归,所以那个问题就在我心里堆了一年多。
到了当日午间,趁着吃中饭的空档,我将姨婆拉到了医院的花园里。
“姨婆,我心里有个疑问,请您解答。”
“好孩子,你问吧。”
“人死之后投胎转世,我们有办法找到她么?”
姨婆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没多问,说道:“有。”
“什么办法?”
姨婆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住院部,那是慕灵病房的方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不需要了。”
“我不明白。”
姨婆的眼神里有看破的世情:“你是想要找那个小白转世吧?姨婆的意思是你不用找了。”
“姨婆……”
“好孩子,你爸妈他们在找你呢。”
爸妈站在走廊之上,正对着我招手,妈妈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小婴孩,那是我和慕灵的女儿。
说起来女儿生下来就进了保温室,我还没好好看她一眼,这时急忙跑了过去,妈妈将裹着毛毯的孩子递给我,我小心接过,看着女儿清稚的眉眼,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五官很像慕灵,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颤抖。
我抱着她,正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皮忽然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了。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而那眼眸深处,有一丝让我熟悉颤栗的亲近感。
女儿看着我,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姨婆,她正对我点头笑着。
于是我便明白了,也明白了某人离去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然后我也笑了起来。
那句话是:
“有聚就有散,有离开才有重逢。”
大约在数百年前,中华大地还处于朱氏皇朝的统治之下,在那北京城的郊外有一处宅子,七进院落、占地广大。宅子是新修的,住了没几年,原住户便举家搬走,将那宅子挂牌出售。
宅子又新,地段也好,售卖价格也低,于是很快就有人接手买下。
只是说来也怪,新住户买下那宅子不到一年,也跟前面那住户一般,急急搬走,将那宅子贱卖给了另外的人。
接下来的十年间,这宅子一共换了四位主人,最短的只住了三个月,最长的也才住了两年。
后来,那宅子里闹鬼的传闻便传了出来,那宅子价格再是低贱,也没人敢买敢住了。
渐渐的,那宅子便荒废了,成了京郊有名的凶宅,没什么人敢靠近。据说,那宅子里的荒草都有人那么高了,每当夜深人静,就会有鬼魂在那宅子里聚闹嬉戏,如果有哪个倒霉的家伙路过那个宅子附近,就算不进去,也会被那些鬼魂带走。
活人也便成了鬼。
所以一到晚间,那凶宅方圆几里的范围,可就成了最为黑暗阴森的鬼域。
有一天晚上,一个姓朱的书生出现在凶宅附近,他虽然姓朱,但和皇室却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一个普通的进京赶考青年。
朝廷马上要开科举了,他辛苦几年,只为今春这一场考试,如若登科及第,那便能风风光光衣锦还乡,让势力的那家人看看,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穷小子,而是有着光明前景的潜力股。
让他们后悔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书生走在黑夜的路上,脑子里想着那家人的刻薄嘴脸,想到他们对自己的侮辱和背叛,不由激愤起来。
“虽然说读书人说脏话有辱斯文,但我还是想说,**,你们会后悔的!”书生面容愤怒,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走一边骂,骂了好久,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可惜了晚娘,多好的姑娘啊,偏偏生在那样一个家里……”
他原本并不想进京赶考,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虽说是个读书人,但资质有限,状元那是万万不敢想的,就算是三甲进士,对他而言也是天上的云彩看得到够不到。
所以在考取秀才之后,他已经很满足了,尤其是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之后,他就更是没了进京参加科举的念头。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家里给他说完亲事不久,新娘子还没过门的时候,他忽然生了一场重病。
那病绵延了大半年,家里为了给他治病,用尽了家里的钱财,到最后连家产也不得不变卖,可是依旧没有治好他。
眼看着他马上要向阎罗王报到了,家里已经变得一贫如洗,再也拿不出钱来为他买药治病,他却忽然好了。
谁也说不上来他得的是什么怪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的。
书生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躺在病床上大半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后来噩梦醒了,他就好了。
当然,他的感觉有偏差,他以为噩梦醒了,其实噩梦才刚开始。
他家原本家境殷实,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温饱无忧,只是经过他这一场大病,家中田地宅院卖光,只剩下一间破烂瓦房,给他和家中老父老母容身。
那门亲事自然是黄了,虽说在他病重期间,那家人并没有前来退亲,但他知道那并不是对方重情义,而是那家人在等着他自然病死。他如果病死,那亲事自然不复存在,那家人也不用落下背信弃义的坏名声。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从鬼门关里爬回来了。
在他康复后不久,那家人便派人过来退还订亲所送礼金,要将这门亲事取消。
他的父母不同意,那家人派来退亲的人口舌很是恶毒,将他全家一顿羞辱,然后扬长而去。
经此一事,他的老父当场病倒,没几天就病死了。他的老母身体很是不好,伤痛于丈夫的离世,没几个月也撒手人寰了。
一场大病,让他家破人亡,也见识了人间冷暖。他不恨命运,只恨那家人的恶毒无情。
日期:2015-10-12 1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