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11-05 08:28:09
这条渡船是铁的,可放四辆车,车在上面有些摇晃,渡船上的工作人员便让欣儿他们下车。船在襄河横行冲到上游后又漂下来,再调一个头便到了另一个岸。这里就不再是家乡了。欣儿又是低下头来。欣儿着实担心杨运开起来。他是太老实了,许多同学都陆续入学了,他也不去问一问别的同学只在家里傻等。
就怕等个掉起。用到家乡的这个词欣儿笑了,这要说出来一准会有人不明不白。其实很简单,掉起就是等个什么都没有。不过她又想,到外面了家乡的好多的土话该放起来了。
她决定到校报名后立即写信,让杨运开主动地去问学校到底何时开学,千万不能落下,不然就一辈子落在严伍台了。那是欣儿一万个不愿的。
在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后她才宽心了许多。她打开随身背的一个小布包,那是这个年头人人都有得的一个小包。这种草绿色的布包本是军队的人们用的,现在工农兵们都用了。轻便,装个牙膏牙刷的不错只是不能放钱。
这个布包里装着她的一个最最最大的遗憾。
这是一张照片,她和杨运开的。在那天晚上过去了的第二天,她把杨运开拽到渔薪。照相的人是她在中学读书时看到也曾听说过的有点技术的罗师傅,一个中年男人。
杨运开把嘴巴鼓起老高,很不自在地坐在欣儿身边。
“这男将,”罗师傅一边说一边帮手势,“放轻松些。你看女的都放开了。”
杨运开照他的做。
“笑一下。”欣儿教他。
欣儿的话他听,很不自觉地笑。
这时一声好了落音,只见罗师傅潇洒地一扬手,成了。
欣儿要彩色的,只是这年头的彩色是人工着上的。
从相馆出来,欣儿带他去县河边的一家粉馆里。这里的柴火烟飘飘的,一口灶就在店门口。有个放柴的女子比欣儿好像大不了多少,被烟呛得泪水都出来,还咳了好一阵。这女孩杨运开有些认识,是他们学校的高他二个年级,没考上高中也没考上中专。因为长得漂亮人们就议论得多一些,杨运开还知道她的名字叫个肖某娥的。
人真有些奇怪,命运好像就在那两个小时里。想到这杨运开有些怜悯地摇头。
他的摇头叫欣儿见了,“哪里不舒服?要不换个地方?”
女孩的声音甜甜的。他就把心里想的说了。
欣儿瞟了放柴的女孩一眼:“别说,她还好漂亮的!”
“同学们说她是校花。”
“你们来往啵?”
“人家是姐姐,你瞎想。”
欣儿笑了:“我瞎想什么了?”
他们排的队到了,二人便要了靠河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日期:2015-11-07 08:21:35
这里可以看到河水,许多女人在岸边浣衣服。有人的衣服被水漂流走了便大呼着,接着便有人帮她捞起。几条木船装着什么货,船夫便在舷边摇着橹,船便轻快地前进。又过来一只装着麻包的大船,有好几支橹在摇动。一位只着裤衩的黑汉子褪下裤头撒尿,把那阳物着意翘起来向浣衣的女人扬起一条体液来。
欣儿连忙低下头来。
照片到了第三天才取到。欣儿计算好在杨运开送她时给他的竟然被她忘了。不过也是,那种场合只想到分离的苦,别的什么都不在心里了。
唉!只好寄给他了。她又看了看照片上的自己,嘴唇竟是鲜红的脸也太红了,真人的脸哪能像唱戏的脸。倒是他,色调很自然只是那拘谨仍然在眉宇间。真是个土包子!
欣儿好笑。
遗憾随时间到底淡了下来,欣儿竟然睡着了。在这种公路的长途车不颠簸才不正常,在这种长途车上不睡着也不正常。总而言之欣儿好不容易睡着了。
和先前的姿势一样,也就和那个叫罗什么丹做出的那个《思考者》的雕塑一样。
“你说好笑不,我们班一个男孩给我写信。”
1965年夏天的月亮是圆而且亮的。这是空前绝后的。初二已放了假考试当然早就过去了。欣儿考得比杨运开还要好。这姑娘本来就聪明过杨运开,只要不是贪玩杨运开学不过他。于是放假后他们才得以走动。一个星期前,很少去杨运开家的欣儿也去看了姑妈。她称呼他的母亲为姑妈。可是这个姑妈自从儿子来信后,再也没有了能力把热情调动起来。尽管杨运开觉察母亲好似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还不知道女孩的感知远远敏锐过他。
“姑妈好像不十分高兴?”他送欣儿回家的时候,那女孩这么问。
杨运开看过哥哥的信,自然可以体味母亲的态度。不过他还是安慰这个女孩。
“她也老了,热情自然少呗。”
这也许是个解释。欣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分手时:“你还去我家么?”
这次杨运开少有地这么坚决:“为什么不去!下星期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