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排镇福隆转车到横沥车站,从横沥镇车站转车到东坑镇长安塘,一路上王佐一直想着在东莞近一年来的打工生活,以及最近几次应聘的场面,并分析失败的原因,以便为这次应聘面试吸取教训,争取把握这次难得的跳槽机会。多次面试失败使他明白,转行跳槽真是太难了,可不跳槽死守一家工厂,又怎么能改变命运呢?
日期:2015-03-02 10:48:21
第一章 应聘路上(3)
冲出国企打工以来,王佐往返广东多次,但大多数时间在苦苦找工作,没有工作的日子那只能算是流浪。按理,重返广东后,他本应该去找电工做的。95年毕业证被人偷去后,为了能在广东找一份工作稳定下来,也为了以后再抽时间回校办毕业证,再找专业对口的工作,他曾花了不少心血去广州白云学院培训电工。正是那次一个多月的电工培训,差不多花完了他身上所有的钱,培训结束通过了电工证考试却不能当即拿到电工证,身无几餐饭钱的他无奈之下才在广州火车站接站流浪,才有了那段不愿向人提及的拉客生活经历。可是,考完电工证两年来,他除了在重庆一家摩配厂做了几个月短暂兼职电工以来,就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了。恰恰相反,有电工证没找到电工的工作,没毕业证反而现在正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而且现在又要去应聘专业对口的更好工作,他不禁为当初的电工培训而后悔。
王佐之所以没有热心去找电工的工作,除了现在正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以外,还因为去年的一件事情刺伤了他。去年上半年他重返广东经人介绍在一家灯泡厂做电线裁线工,不久又调去做仓管,这都是他不中意的工作,对他来说索然无味。不久,他听说厂里的电工辞工回家结婚了,便找到人事主管,说他有电工证,可以拿下电工的工作。人事主管看了他的电工证后,满口应承,说电工走了就让他接着做,并且安排他做电工的下手,以便顺利交接。后来电工走了,做电工的不是他,而是办公室一位采购小姐的弟弟,他不禁心凉了半截。那位采购小姐的弟弟没有电工证却能上岗,他有电工证却不用他,他能不痛心吗?不过,后来他也想通了,那份电工难度并不大,只是做厂里的后勤工作,负责一些照明电路检修和烧烧电焊而已。因为厂里并没有什么机械,不需要维修控制电路,采购小姐的弟弟想做这份工作,当然就没有他王佐的份了。他当时想,什么屁电工,不就是打杂的吗?老子找一份真正控制电路维修的电工给你们看看。于是,每天中午和晚上下班后,他都要到附近各个工业区看招工广告,碰上了哪家厂招电工,第二天就请假去应聘。几次下来,电工没找到,他反而应聘上了永发机械厂的制图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从灯泡厂跳到永发厂,因为正常辞工要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不等人,他故意找了一个口碑极差的河南人打了一架,二人双双被开除。他扣半个月工资当即跳槽到了永发厂,而那个河南人也扣了半个月工资却流落厂外,三个月后才找到一家工厂仓库的搬运工的工作。想起那个倒楣的河南人被开除时,那家灯泡厂的工友们个个拍手称快,但此时坐在中巴车上赶向东坑镇长安塘应聘的王佐,还是觉得太对不起他了。
日期:2015-03-03 09:12:05
第一章 应聘路上(4)
在中巴车上,王佐忽然想到,那位介绍自己来长安塘应聘的老乡说,马上面试的公司是一家台湾人开的灯饰厂。灯饰是什么?是一种灯具工艺品吗?还是灯具上的装饰品?自己可一点经验也没有啊!况且,这是去应聘设计员的职务,会不会要求会操作电脑熟练运用AutoCAD呢?如果这样,成功的机率真是太小了。那家厂除了老板外肯定还有台湾人,台湾人大多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大陆人的,这次能应聘得上吗?两岸中国人分隔几十年了,台湾成了四小龙,大陆却变成了非洲。我们不但没有解放台湾,现在还要去台湾资本家的工厂里应聘,以期为他们流血流汗,混口饭吃。唉!想着从小受着“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的教育,从儿时起就以为台湾人民在国民党的统治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此时王佐,不禁长叹一声,又自嘲地笑了笑,认为自己少年时代真是太天真了。
上午十点左右,王佐在东坑镇长安塘村下了中巴车。
站在长安塘十字路口,看着中巴车消失在大朗镇方向的荔枝林里,王佐怅然若失。因为他只知道来应聘的金得厂在长安塘下车就找得到,可是刚刚在车上他怎么望穿秋水,也没看到金得两个字的影子。一群摩的轰鸣着围住下车的男女,讨价还价,不一会儿就四散而去,没搭摩的的人也已走出几十步开外了。王佐向四周厂房看去,十字路口能看见的厂房顶上的大大的厂名并没有金得二字,那就说明这家叫金得的台湾工厂并不在十字路口边上。唉!怎么就不问清楚具体的位置呢?他正想问问路人,两辆搭客的摩的又返回下车的地方,围住他,说着带有广东腔并且咬口的普通话:“靓仔,去哪里?搭摩托车啦!”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平常出门应聘,王佐下车就搭摩的,从没考虑自己找过去。今天之所以犹豫不决,实在是那位介绍他来应聘的老乡对他说下车就到了。“金得!”“十块啦!”“我朋友说下车就到了,很近的,五块好不好?”“五块就五块,带你一趟啦!”
日期:2015-03-03 17:22:47
第一章 应聘路上(5)
王佐上了一辆摩托车,摩托车向中巴开走的方向跑了没几步,就转向十字路口右手边,不一会儿就在一排厂房的尽头停下了。大门自动门上有一排“东莞金得电器制造厂有限公司”几个大字,厂房顶上还有两个更大的红色“金得”二字,没错!王佐掏出十块钱递给摩的司机,但感觉还是吃亏了,说:“才几步路嘛,走路也不要十分钟,还要五块钱!”摩的司机一边找钱一边说:“不贵啦!靓仔,的士还有个起步价呢,你不认识路,带路也要钱的嘛!”王佐接过钱,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这不给你钱了吗?你就不能学习雷锋好榜样啊!指下路不就可以了吗!”“我是赚钱的,不是做好事的,靓仔!做好事你给我饭吃吗?”说着,摩的司机脚踩油门,摩托车“轰”的一声,已驶向十字路口方向了。
在广东流浪找工打工前后也有两年多了,王佐见多了各种欺负和歧视外来工的事情,摩的司机这种略带骗人性质的带客,在他眼里简直是小菜一碟,并没放心上去,更没影响他应聘的心情。他想,自己还曾在广州火车站拉客接站真正地骗人哩!那岂不是比摩的司机坏多了,那可是真正的骗子,简直就不是人!在金得厂大门口稍销镇静一会,王佐健步走到保安室,很客气地对保安说:“您好!我找张勇军。”
保安室有两个保安,一起转过头来,一个保安头微仰,似看非看,好像王佐八辈子欠了他什么似的:“你哪个厂的?找他什么事?”九十年代中期来自于农村的转业军人,大多跑到广东做保安了,大多对打工仔咋咋呼呼,盛气凌人,对老板或工厂高层毕恭毕敬,卑躬屈膝,打工仔私下都称这些保安为看门狗。那些纯真的年代都说部队是所大学校,是个革命的大熔炉,怎么就培养出这些东东!没有马上回答保安的话,王佐想起看门狗的称呼就想笑,当年我还想参军呢!幸好与之失之交臂!不然也只能是看门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