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时,大队的军队浩浩荡荡挺进上虞县,随后在县中差役的带领下,逐府逐户,检籍人口,过了午时不久,便查到王氏府门前。
王府的部曲府兵在上虞县素来骄横嚣张,从来不把县中差役放在眼中,此时虽有数十名朝廷士兵在差役后方督阵,但仍然不屑一顾。
“王氏乃士族豪门,拥有不纳税役的特权,都离府门远点,别踩脏了门前的路。”
上虞县的差役头儿,满脸堆笑说道:
“吴队长,劳烦你向府中王老太爷通报一声,这次与以往有所不同,后面军爷是带着圣诏来的,不论那家府户,都必须检籍人口。”
王府部曲府吴队长,扫了一眼远处静默不语的数十名朝廷士兵,板着脸道:
“你们全在府前等着,且与你通报一声。”
王府虽处上虞县城,但经过数十年的修建,府中规模之浩大,绝不比吴郡王廞府邸差半分,曲径回廊,楼阁鳞次栉比,中间有一处大花园,花园中、两名美貌女子带着一群孩童在舞刀弄枪。
王氏加入天师道后,自第三代起便有族中子弟被派往天师道中修道。两名美貌女子乃王氏第四代子女中的年长者,姐姐王茨、妹妹王颖一起拜天师道“甘”派孙闾露为师,习练道法,此时正值秋收,回府探望族人。
吴队长从花园边匆匆而过,一名年纪十四、五岁的少年叫道:
“老吴,快过来,陪我们玩一会儿。”
吴队长道:
“回禀公子,府门前来了大队差役,要登门检籍人口,指名道姓要见族长老太爷呢。”
少年愤然道:
“什么样的差役,竟敢指名要见老太爷,我揍他们去。”
说完,一溜烟向府门前跑去。吴队长一惊,连忙道:
“两名小姐快去看着公子,莫要惹出事来,我先禀报族长去。”
少年名叫王迅,生性聪慧,读书过目不忘,深得族长老太爷的宠爱,平时在府中,连叔伯辈都谦让其三分,在上虞县城中,更是无人敢惹。近日跟王茨姐妹学得简单道法,府中人众口一夸,便感觉自已如神童转世,奔到府门前,见门口站了数名差役,不远处、还有一队士兵,顿时火冒三丈。
“谁允许你们在王府门前站着,全给小爷滚开!”
上虞县几名差役见叫骂的少年全身绸衣,披金挂玉,一付趾高气扬的模样,一看便知是王府中嫡系弟子,属于绝对惹不起的主儿,马上纷纷避开府门,躲到一队士兵身后。
士兵中转出一名修士模样的人,手捧圣诏,上前道:
“在下李德威,奉圣诏前来上虞县王府检籍人口,你这少年这般无礼,快唤你家族长出来接诏。”
王迅手中短剑一挥,叫道:
“圣诏算什么东西,在上虞县、是我老太爷说了算,识相的快滚,不然一会打断你的腿。”
李德威也不恼怒,笑道:
“少年如此了得,既然谈不拢,在下只好禀报将军前来处理此事。”
随着一道烟花的升空,四面的街道中蹄声如雷,数队骑兵瞬间涌现在王府门前,将王府团团围住,原本宽敞的街道顿时变得拥挤不堪,一名顶盔挂甲的军官,拢着战马,得得声中、逼近王府门前。
王府的一名部曲府兵,叫道:
“黄家老四,竟然是你。”
上虞县中,王氏一族有一家主要的对头,便是上虞县当地士族黄氏一族,眼前的黄老四便是黄氏族中一名晚辈弟子,据说一直在建康任官,不意今日竟然带领军队登王府检籍人口。
黄老四骑在马上,用马鞭正了正头盔,笑道:
“本将奉圣诏至上虞县检籍人口,刚刚将我黄氏一族中的人口检籍完毕,速请府中族长老太爷出来接诏,王氏一族要公然抗旨不遵?”
王迅知道黄氏一族,此时望着黄老四嘲笑的面孔,心中更怒,大叫道:
“天大地大,在上虞县中,唯我王府最大,抗旨又能怎么地,黄老四,你敢过来和我过两招吗?”
黄老四一探手,掌中蓦然多了一张弓,弓弦一响,一支羽箭森然瞄准王迅,面上确笑嘻嘻的说道:
“抗旨不遵的后果很严重,还不请王府族长出来迎接圣诏。”
王茨与王颖虽然年长些,但跟随孙闾露修道多年,少经世事,对朝廷律法,自是一窍不通,但见黄老四面带笑意,口中说请字,似是在吓唬王迅,便喊道:
“王迅,快闪在一边,等老太爷出来说话。”
见两名通晓道法的姐姐站在身后,王迅胸中的英雄气迸发,大声叫嚷:
“黄老四,小爷自生下来,便在上虞县中为王。从没吃过朝廷一粒米,喝过朝廷一碗水,谁理会你什么狗屁圣诏,少拿它来吓唬人。”
黄老四笑意更浓,应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王氏一族身居晋土,现在要造反么?”
王迅顺口道:
“便是造反,你想怎么样?”
黄老四轻轻一笑,低声道:
“斩你满门!”
杀字刚一离嘴,弓弦瞬间拉满,“嗖”的声响中,箭矢如电,一箭自正中从王迅咽喉间穿过,带着血花,“噗”的一声,深深插在王府的大门上。
“众军听令,王氏一族公然宣称造反,奉诏抄杀满门,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