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蒋梦曦比其他女人都要厉害,她可以那样不惊不扰地跟他说着蒋劲的户口迁移问题,仿佛就好像,只要他不将蒋劲从她的身边抢走带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她什么都无所谓,蒋劲是他的一切。
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起码蒋梦曦终于放下对他的执着,她起码纠结的问题不再是他程子昊,而是蒋劲。
他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之间告诉蒋梦曦欧丽柔希望他们结婚。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欧丽柔是个好妈妈,她从来都不会干涉他的事情,就好像当年,他就那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她也不曾说过什么。
她虽然表示过希望他和蒋梦曦能够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欧丽柔主要的意思还是希望他们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仅仅是为了蒋劲而在一起。
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问了出来,却没有想到她会反问自己,你呢?你觉得我们应该结婚吗?
他看着她的双眼,最终说出的话竟然也带了几分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的迷茫:应该吧。
应该吧,不是十分的肯定,加上了最后一个语气助词之后就让整个句子变成了一个妥协的句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他大可以直接说不应该,或者应该,而不是说应该吧。
而蒋梦曦的反应,情理之中,却也是情理之外。
他没有想过她会拒绝,他一直都觉得,蒋劲的存在很明显,蒋梦曦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可是她现在却轻易地将那样的机会放过了。
她的解释很好,不会和不爱自己的人结婚。
好的,让他无言以对。
蒋梦曦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她是他曾经的学生,可是又因为那样放纵的一夜,她是他儿子的母亲。然而更多的是,她是他那一年中的一个精神支点,虽然那样说有点儿不近人情,但是不得不说,看着蒋梦曦过得那么艰苦,确确实实让他知道了珍惜当下和惜福。
人总是这样,必须要有个对比才会发现自己拥有的就是最好的,而蒋梦曦就是那个衬得他很好的人。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定位蒋梦曦对自己的意义,她总是能够让他失控,用苏清河的话来说就是,他终于能像个人一样活着了。
他想了很久,鬼使神差地又到了她家的楼下将她叫下来,忍不住又一次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想结婚了。
蒋梦曦给的答案很干脆,“不了”短短的两个字,却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说的一清二楚。
她的平淡和干脆让他有些恼火,最后质问的语气也有些恶劣,可是她又一次地看着他说对不起,对不起,瞒着你生下了蒋劲。
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怎么能够那么自私,口上说着对不起,却没有半分诚意的行动。他对蒋劲缺失了七年的父爱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被原谅的吗?
她永远都这么的自以为是,就好像当年的表白一样,总是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将他逼到无路可退,自己就能够成功了。
就好像现在,她扔下一句对不起之后就那样自以为是地走了,速度快得他连她的衣角都捉不住。
他只觉得那逃窜的背影堵得他的心口难受,抬手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之后还是下车追了出去。
蒋梦曦住的地方并不是很好,楼道很黑,他跟在她的身后,只听到人摔下楼道的声音,还有她紧闭着的沉闷哼声。
他拿出手机照亮了楼道,只看到蒋梦曦蹲在那儿,满涨脸都是泪痕,他不禁有些怔忪,有种说不出口的疼痛,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不是很清晰,却能够感觉得到。
他觉得蒋梦曦就是天生来跟他作对的,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她总是能够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他的视线,然后勾起他心底的恻隐。
从楼梯上摔下来到底有多重的伤口,他不用检查就知道,可是她总是喜欢逞强,消毒水沾在那么大片的伤口上,她却连坑都不坑一声。
苏清河说过,再这么不近女色下去,不是遁入空门就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给憋死的。
指腹下的皮肤清滑柔软,自己的生理反应让他有些烦躁,没想到平日间的酒席送上来的人怎么蹭他都没有半分的涟漪,现在却在给蒋梦曦上药的时候动了念头。
他突然有些鄙视自己,这么的龌龊。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专注于她的伤口,下手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毫无意外地闭着眼睛,脸上除了几分苍白之外,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
可是不管她怎么伪装,那手捉着沙发的力度还是透露出她此刻的疼痛程度。可是当他开口问她痛不痛的时候,她还是那样逞强,摇头说还好。
还好?身下沙发的布套几乎都要被捉烂了,这样还叫还好吗?
他突然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看过的一份报道,女人生孩子的剧烈疼痛是最痛的,看着她那样隐忍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很痛,他不禁想要知道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样去下定决心要将蒋劲生下来的。
她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直直地看着他白目的茫然,随后就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头微微一样,直接就吻上了他的唇。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男人都是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他明明不喜欢蒋梦曦,可是对于她这样突然而来的吻却没有半分的抗拒,甚至还有些许的享受。
手上的动作永远都比他自己诚实,在她离开之前忍不住伸手就将她按住。
他以前和夏琳在一起的时候,用苏清河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柏拉图式的恋爱,而他对性。爱从来都没有什么想法,总觉得时间到了,时机到了就该是了,所以从来都不会刻意去追求。
可是他和夏琳之间似乎永远都缺少了死机,而蒋梦曦却是那个打开了他对房事看法的女人,用稚嫩的身体让他沉迷,那种带着禁锢的关系束缚,以至于他往后的许多年,都找不回来当初的那种冲动。
他想他大概是个变态,居然会喜欢从那样的关系中寻找刺激。
他也不得不承认,蒋梦曦就像是一个谜一样,总是会将他吸引住,就好像当年,他忍不住要去探究她为什么逃课一样。
如果不是她伸手推开,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停不下来,怎么可能停下来,每一次自我安慰之后的空虚寂寞,和抱着一个人的感受不一样。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像苏清河说的那样,找个正正经经的女朋友,过正正经经的和谐生活。
可是他却发现不行,他觉得自己有些抗拒女人,抗拒任何一切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每一次遇上一个想要追求自己的女人,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向东站在天台的那一幕,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他没有办法去克服。
蒋梦曦的道歉让他恍然大悟过来,他不应该这样的,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已经错得离谱了,七年后还要去重蹈覆辙,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对于这样的自己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看着低头道歉的蒋梦曦,他居然只想要逃开,是的,逃开。
日期:2015-04-15 0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