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07 01:57:58

三十九、雪姐的秘密A

一向自以为壮健如牛的我，竟然病倒了，还好，在刚开始发烧的那个早上，也就是在我生命史中写上“屈辱”二字的第二天早上，我把盖上肌肉龙签章的合同书交到仍躺在病床上的维哥手中。

在距离圣诞节最后限期还有两天，我已完成任务，当然得到维哥的嘉奖，接过维哥赏赐的五千大元，我尽可能挤出欢欣的笑容，但没有人知道，任务“顺利”完成的背后，却是有血有泪。

回到家中，我又开始头痛，而且伴有发冷，雪姐为我量度体温，竟然三十九度，喝了四五杯白开水，盖上三张厚棉被“焗汗”，这是我们家乡对付发烧的传统方法。迷糊中，肌肉龙化身为魔鬼，把我摁在地上，张牙舞爪，吸吃我的内脏，令我不时从梦魇中惊醒，偶尔还发出低沉的呻*。

幸好家中有雪姐，原来“周芷若”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她不断为我忙里忙外，一会煮白粥，一会烧开水，一会换毛巾，此刻我才知道，女人竟有两面，她高傲、跋扈、专横、娇莽，并不等于她不懂柔情、体贴、关怀、爱怜——其实，男人何尝不一样？一向自大、恃才、刚韧、勇猛的我，原来竟是如此懦弱、无能、胆小、畏怯……

人性的两面，原来通常只能让你看到其一，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另一面的存在，没有表露出来，只不过是没有触及到心灵上的触发点。当然，也有那样一类人，可以把人性的两面玩弄于股掌之中，那类人，常被称之为伪君子。

半梦半醒间，我接到小欢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正在赶拍《午夜风铃》，现在许叔在医院，只能由副导演接捧，希望三周后能杀青，甚至连圣诞节也要赶戏，不过，小欢还是约我除夕之夜共进晚餐，一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我没告诉小欢我正在发烧，更没告诉她我受辱的苦难经过，那是任何男人难以启齿之事。小欢的约会，我欣然同意，和小欢在一起，或许可以为我带来欢笑，减轻心中隐隐的痛楚……

平安夜我在家中与雪姐一起度过，回想两年前，同样的平安夜，我是那么意气风发、牛气冲天，那个风雪夜，Karen把我送到Richmond，在一家法式餐厅内，我手握黑星，镇定自若，吹灰间把越南佬击倒，然而，仅仅过了两年，我却变得懦弱不堪，几天的高烧，让我四肢乏力，人也瘦了一整圈，尽管这晚高烧基本退去，但精神还很差，后脑偶而还传来阵阵剧痛，胃口也不大好。

但有雪姐陪在身边，让我得以喘息，虽然她不怎么会做菜，但还是尽力做了份像模像样的晚餐。填饱肚子后，我倦缩于沙发，脑袋枕在雪姐的大腿上，一同无聊地观看电视，这是这两天我和雪姐最常做的事情，她让我感到安全与温暖，而我，或许激发出她的温情与关爱。

“累吗？”雪姐探了探我的额头，轻声问道。

“还好。”我的手伸进雪姐的大腿抚摸着，那是善意而不带色情的抚摸，我是在这两天里才发觉的，原来，抚摸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如同婴儿抚摸母亲的身体一样。

雪姐任由我轻抚着，微微一笑：“小虎，想知道为什么我躲到你这里吗？”

“嗯。”这是雪姐的秘密，我一直想解开这个谜。

“那是因为，我厌倦了以往的生活……”雪姐叹了口气，轻抚着我的头发，若有所思，她眼神的焦点，显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根本无法捉摸，“我曾经拥有一个温暖的家，爸爸妈妈通过血汗的职累，开办了一家铸塑厂，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稳定的收入，我们一家衣食无忧，生活美满。在我八岁那年，爸爸妈妈还计划为我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让家里增添更多的欢乐气氛……”

“然而，小家伙没出生就夭折了，还连累妈妈变成了植物人，我们一家美好的生活，就在那年划上了句号。为了唤醒沉睡中的妈妈，爸爸想尽一切办法，变卖所有物业，房子、车子、工厂……能卖的都卖了，为的只是换来几个钱，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去治疗妈妈的病……”

“但老天爷总爱作弄人，当我们倾家荡产之时，妈妈也离开了我们，她，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睁，她，永远长眠了……”

说到这里，雪姐的泪珠沿着两腮，聚到下巴，滴落到我的脸上，滑过我的嘴角，咸咸的，苦苦的，涩涩的……

我轻轻握住雪姐柔软的手，把她贴向我的脸旁，轻轻地贴紧，再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