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2-08 15:32:07

第十二章 再次提讯（4）

劳改犯把我带到看守所提审室，我惊奇地发现，面前提审我的的警官竟然就是当初在金排派出所提审我的那位警官。潜意识里，我以为是检察院的人来提审我，现在面对的是已经打过交道的警官，上次我对这位警官印象良好，我不安的心不由稍稍镇定了下来。

开始提审，我发现，这次提审几乎和第一次在派出所提审的程序一样，所以我依次回答，边回答边猜想警官的下一个问题，而每每被我猜中。我心想，这样提审有什么作用呢？该问的警官已问过，该问答的我也问答过，这不是炒剩饭吗？炒来炒去有什么意义呢？

一小时后，警官已问得差不多了。我想，问完了，他们是不是该放我走了？毕竟我没犯罪啊！这时，警官却拿出一大叠送货单复印件给我看，这些复印件正是我已签收的老药的送货单，我的心不由咚咚直跳，这可是我欠钱的直接证据啊！

警官看着我问：“这些送货单都是你签过字的，属实吗？”

我清楚，就算送货单没在警官手里，我也不能说不属实，毕竟这是真实发生的业务，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我点头说：“属实！这是我们生意往来的送货单。”

警官随即在手提电脑上打字做记录，一会儿打印出几张纸，递给我说：“这是问讯笔录，你签字吧！”我接过问讯笔录，正在犹豫要不要签字，警官又说：“这份问讯笔录跟上次差不多，只是加了送货单一项，以证明你们之间的欠款证据，你还是签了吧。如果你不签字，不承认这些送货单的真实性，我们可以去对笔迹，就算你不签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看着警官说：“我当然承认这些送货单是真实发生的。可是，这只是做生意，只是正常生意上的送货行为，这单据也是正常的，跟诈骗有什么关系呢？”

警官说：“这只是问讯笔录，真实地记录我问的和你答的，不是定案，我们没这个权力。定案是由检察院决定的，检察院会根据这些笔录，再次调查和提审，才能定案。所以，定案跟你签不签这份笔录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签不签，都要调查取证，这是程序！”

签了笔录，警官又拿出一份拘留证，上写延期拘留三十天，我看着警官有点结巴地说：“这，这，这怎么延期了，我又不是诈骗，我和老药是正常的生意来往啊！”

警官说：“为了证明你们是不是正常的生意行为，是不是利用生意行为进行诈骗，执法机关必需调查取证。这需要时间，所以对你延期拘留，请你配合！”

听马哥说过，拘留下达了，签不签字都得执行，我只得在拘留证上签字画押，提审结束。出了提审室，劳改犯又带着我回到26仓，走在大院内，我的情绪低沉到极点。

进了活动仓，马哥见我不言不语，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最少三十七天，对你来说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怎么还这么不开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以后的事情，要想办法尽量避免刑事责任，拘留三十天算不了什么，你把提审过程说来我听听！”

我很感激马哥的古道热肠，于是把提审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日期：2014-12-10 16:24:05

第十二章 再次提讯（5）

听完我的话，马哥一拍大腿说：“唉！老屈呀！你太没经验了！”

我一惊，坐在一起的几个人也看着马哥，我问：“怎么了？”

马哥说：“看样子你被忽悠了，这笔录可重要了，最后定罪就是根据笔录来的，你怎么能轻易签字呢？你应该找出送货单上的各种不合法的问题，拒绝签字嘛！”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紧张地问：“这么说，诈骗罪成立了？”

马哥说：“那倒不一定成立！就算有了这些笔录，是不是诈骗罪还得由检察机关决定，这种决定又由多种因素制约，比如在看守所外有没有人打理，检察院有没有人，现今对犯罪的打击力度等等，直接影响案件的结果。因为我们的法律条文太活了，也有许多漏洞，只要有人有钱，检察院批准逮捕，法院最后判决，结果都是由人掌控的。这些我们就不用讨论了，我们来讨论一下有没有翻供的机会，也就是推翻派出所的笔录！”

我不可置信地问：“我都已经签字了，两次提审的笔录都签字了，还能推翻？”

马哥说：“嫌疑犯进看守所三十天以外，三十七天以内，检察院会派人来提审。检察院的提审笔录要和公『安』机关的提审笔录一致，检察院才能定罪，发出逮捕证，提请法院审判。所以，如果在检察院提审时，能推翻派出所的笔录，就有翻供的机会，这也是我们关在里面的人的最后一次自救机会了。当然，第一次自救是在派出所派出警官在看守所的提审，如果派出所没有证据，完全可以不承认，不签字，派出所也没办法。现在，你只能翻供了！”

我摇摇头说：“我欠别人的钱是事实存在的，还有送货单等实物在，我全部承认了，怎么能翻供呢？也许，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的人生逃不过这一劫了，唉！”

马哥说：“希望确实太渺茫了！但，哪怕是一粒沙子的机会，我们也得去寻找，我想想还有没有一线希望，你也回忆一下笔录的过程，包括每一句话！”

我心知肚明已经没希望了，但马哥的古道热肠还是令我十分感动。于是我静静地回想着提审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警官的提问，我的回答，以及我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等等。

十多分钟后，马哥问我：“那些送货单是你签的名吗？有没有盖公章？”

我回想一下说：“签名肯定是要签的，但签的是姓，不是全名，而且签的时候很潦草……至于公章嘛，我从不盖公章的，因为我的营业执照没有年检，过期了。”

马哥又一次一拍大腿说：“有一线希望！按法律上来讲，送货单这类文件既需要经办人签名，又需要盖公章，才会有法律效果，不然是无效的。虽然你的营业执照过期了，但你手上还是有公章吧，你以前也用公章盖过此类文件吧......哈哈，有盖章！那不就得了！检察院来提审时，你死不承认送货单是你签的——既然没盖公章，签的名也不是你的全名，只是一个姓，凭什么是你收货并签收的，他们就不能诬陷你吗？”

虽然马哥很兴奋，但我深表怀疑，事实怎能化为乌有呢？

我问：“送货单上有我的指纹，怎么办？”

马哥笑了，说：“纸张上的指纹哪能保存那么长的时间，何况那些送货单经常翻动，不可能提得到指纹的——那帮警察骗你的！”

我又问：“送货单上的姓是我签的，他们可以对笔迹呀！”

马哥说：“人的字体是会变化的，何况你鬼画符图乱签一个字，也没那么容易对得上的！老屈呀，不管怎么样，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们总得给自己创造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