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粘罕次日遣使入城,求两朝幸虏营面议和,必欲得公直宰相,绐以割地。使者入城,进见钦宗,起居毕,进上粘罕书,具道所以讲和。帝与群臣计议,无可以复金营通使者。叔夜奏曰:“此行非资政殿学士刘韦合不可。”帝即召刘韦合通使金营。
韦合领命出城,迳至虏营,来见粘罕。金人报入中军,粘罕与国仆射韩正商议曰:“吾深爱刘韦合之为人,昔守真定,真定庶民皆德之。今来复使,君若劝得他纳降于我,我当以重爵待之。报尔之功,亦不小也。”韩正曰:“国相且勿令见,明日馆待之于城南圣寿院,吾试将几句言动之,且看其人如何。”粘罕大喜,即依其议。次日,韩正遣人迎接刘韦合进圣寿院中,二人分宾主坐定。少刻,从人抬过筵席,款待刘韦合。韩正举请韦合坐以上宾,韦合辞曰:“今乃主忧臣辱之时,安有高坐上位,以慢君命。”坚推不肯坐,韩正曰:“国相粘罕以君名节动于朝廷,故令小仆专迎候公。公何必固辞。”韦合见韩正意勤,不得已而就坐。二人行酒礼,至半酣,韩正因谓之曰:“国相知君,今用君矣。”韦合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为也。”正曰:“军中议立异姓,欲以君为尚书仆射,得以家属同行。与其徒死,不若北去取富贵。”韦合因韩正言知粘罕欲留之意,仰天大呼曰:“刘韦合今日有是事乎。”即辞韩正归舍,令从者取过片纸,书之曰:“金人不以我为有罪,反以我为可用。夫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况今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乃妾妇之道也。吾必死于此。”书毕,使信者密地将归,以报知其子。即自沐浴换衣,酌巵酒而饮。饮毕,遂缢死于长廊下。次日,人报知粘罕。粘罕闻之,叹曰:“刘相公真忠臣也!”即令其下具衣衾棺椁,葬于寺之西冈。将敛尸之际,死近十日,其颜色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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