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很快就关灯上床睡觉了,我却翻来覆去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后妈就来了,我和舅妈很快洗完脸刷完牙,就跟着后妈出门了。
吃了个早餐后,坐了两趟公交车,来到了青山湖客运站,又坐了一两个小时,才来到旧建农场(一个监狱)。
这农场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太大了,而且,看门口的那些房子,似乎建设的还不错,比我印象里面的监狱好多了。高大的大门上面一副对联---劳动净化灵魂摈弃过去,学习升华精神创造未来,对联边的空白上写了很多字,什么某某某是冤枉的,某某某没有杀人之类的字。
我们经过很多道程序,一层一层的挺进,又是找人签字,又是盖章之类的,而且那些公丨安丨的态度非常不好,一直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才进入接见室。
等了很久,两个民警把我爸爸押了出来,给他解开了手铐。
爸爸似乎也没有变苍老,胡子干干净净的,上面还泛着一层油,似乎是拔干净的,而且,爸爸也没有什么悲伤之类的表情,还是和我印象里的一样,表情冷冷的,你看不出他是喜是悲,是哀是乐。
会见室里面有两个房间,我们这边一间,爸爸那边一间,中间隔着一块很厚的钢化玻璃,会见都是用玻璃两边的电话进行沟通的。
爸爸指了指后妈,后妈赶紧拿起了电话,和爸爸说了起来,我在旁边焦急的等待着,心碎的等待着。
因为有玻璃隔着,我是完全听不到爸爸再说什么的,只能看着高大魁梧,有着一张硬汉方脸的父亲的眉毛时而蹙成一个川字,时而散漫开来。
后妈一边和爸爸说话,一边流眼泪,我不知道后妈的眼泪怎么会这么多。终于,后妈和爸爸说完了,把话筒递给了我。
我激动的拿起话筒:“喂,爸。”我刚刚一喊出爸这个字,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怎么了,哭什么哭,别哭了,坚强点,天养。”爸爸的声音还是那么粗狂,还是那么有磁性。
“嗯。”我咬了咬牙,掐了自己的大腿肉一下,让自己停止哭泣。
“天养,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在事情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就要去面对,你也已经成年了,是男子汉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得把家里顶起来,你也别太难过了,世事无常,也许事情会有转机的。”爸爸看着我的眼睛,冷冷的说道,爸爸一向都很沉稳,这次也一样,可是,这似乎有些沉稳过头了,一点都没有悲伤的离别的感觉。
“爸爸,你真的,真的要被枪毙吗?”我有些怀疑的问道。
“嗯,你也别难过,我们吴家三代单传,你一定要把家里顶起来,你这次回去,你就去我们市里火车站那个豪爵宾馆,找一个叫郑浩宇的人,外号叫耗子,耗哥,他会帮你安排你的事情的,以后读书那些,他都会负责的。”
“嗯。”我心里一动,这个叫郑浩宇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爸爸以前从来就没有提过。
“还有,你妈那里,我已经和她说了,让她把我忘了,去找过一个,以后,你还是可以和她联系,哎,天养,你太命苦了,爸对不起你,以后的路,你自己选择吧,我也知道,你也不是块读书的料,这世道又这么乱,爸爸不希望你被欺负,但是又不想你走爸这条老路,哎,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一定要孝敬好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妈,即使她嫁给别人了,你也要孝敬,她对你不薄,明白吗?”以前爸爸和我说的话很少很少,这时,爸爸却突然变得能说了,似乎有千言万语和我说,但是爸爸和我说的时候,表情还是冷冰冰的。
又说了一会后,在后面等候的丨警丨察说时间到了,又给爸爸烤上了手铐,把爸爸带走了。
我走出会客室,才发现脸上冰冰凉凉的,没想到,刚才我又不争气的哭了。
我们回到后妈家里,后妈把我家里的那套房子的钥匙给了我,说以后她可能照顾不了我了,但是我爸爸已经安排好了,我去找那个叫耗哥的就行了,她也会回来看我的。
我接过钥匙,很想很想叫雅雪一声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变成了雅雪。
很快,我就和舅妈登上了回市里的火车,在车上我想了很多,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悲痛也没有办法,还不如振作起来,人总归要有一死,我爸爸也是条汉子,没有什么生离死别,没有什么悲痛,我一定要遵守爸爸的嘱咐,混出个人样来,能好好照顾我爷爷奶奶,还有我后妈。
我回到市里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去县城的车已经没有了,舅妈便和我一起回了我家。
后妈离开家已经一段时间了,家里的家具都好多灰尘。舅妈和我一起打扫了一下,我们就下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舅妈一直劝我,让我宽心,说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还和我说了她老公死的原因,让我意外的是,她老公的死居然和舅妈有关,开茶楼的时候一个下沙帮的来茶楼赌博的老板看上舅妈了,那时候茶楼请的人手不多,有一次他们刚刚打完牌,都散了,就只有那个下沙帮的在里面,舅妈一进去,那个人就关上门,要**舅妈,后来她老公听到声音,就踹开门进去和那个下沙帮的打了起来,她老公就这么活活的被打死了,舅妈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几分钟的时间,她老公就这么断气了,就几分钟的时间,舅妈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这么离开了,不过,生活还得继续,舅妈要报官,接过被那个下沙帮的控制了起来,在他家里关了一个多月后,才把舅妈放了,舅妈想报仇,想再去报官,但是舅妈知道如果报官了的话,她女儿,也就是我表姐会受到伤害,那个年代就是这么乱,没有办法,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得继续,后来舅妈问那个人陪了十万块钱,重新开了个新茶楼,开始了新的生活。
舅妈说着说着,又流出了眼泪,我一直以为舅妈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舅妈也经历过这么多,舅妈举这个例子,可能就是让我看淡一些吧。
和舅妈吃完饭,就回家了。一回家我就进了房间睡觉,其实根本也睡不着,只是躺在床上瞎想,瞎难受。
躺了一会,舅妈进了我房间,说她又想到她死去的老公了,有点害怕,不敢睡觉。舅妈穿的是睡衣来的,是紫红色半透明的那种,而且,舅妈还是真空上阵,两个凸点都能看得到。
我不知道舅妈是真的害怕了,还是又发情了,便让舅妈在我房间睡觉,我自己去弄了个席子打地铺睡。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后是一连串的噩梦,最后还是被噩梦惊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毛乎乎的脑袋,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舅妈。
舅妈好像打了香水,身上很香,我不知道舅妈是有意睡过来的还是无意睡过来的,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忍不住的,不过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情动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