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戚晏容进了这套老旧的两居室房时闻到了一种陈腐的味道。这种味道夹杂着旧衣服、旧报纸、地漏、汗味。窗子关着,暖气使这些综合的味道更加浓厚。
小军没有醒。电脑还开着,屏保上是宇宙星空,浩瀚无垠。
戚晏容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如同母亲看着熟睡的孩子。她不想惊醒他。此时的她,想起了童年时期为了学习成绩总被母亲叫醒的日子。那种日子至今仍会在心头产生灼热感。戚晏容当了医生后才明白,剥夺青少年睡眠的权利堪比犯罪。犯罪尚可改正、忏悔,但成长不可复制。
日期:2014-08-21 10:51:31
她早到了做母亲的年龄。她一直都想做母亲,可是她的婚姻非常失败,比起中途岛那些人,比起赵娟,失败更彻底,更无可救药。至今,她仍然无法找到良方医治自己的伤。她只有用无限的忙碌来忘却和隔离这些伤。不过,当她安静地坐在一个熟睡的孩子的身旁时,所有的伤如同开春的山河一样复活……
邱小军突然惊起,口中大叫“妈妈,妈妈……”伸手乱抓。戚晏容本能地伸出手。小军抓牢了她的小臂,继续倒头而睡。或许,他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吧。
戚晏容让他抓住手,继续想,现在的公司也算上了正轨,这得感谢屠百药。但是,与这个人呆了大半年,完全不知道他的来路。宋时鱼曾经告诉她,说屠百药的儿子死了,老婆离了,公司倒了。离婚和破产这些事,或许不能给屠百药造成心灵的创伤。但儿子死了,他该多绝望!戚晏容是心理专家,从对屠百药的观察中,他发现这个男人外表坚硬,内心柔软,很爱孩子。今晨,在分工时,屠百药特地叮嘱她:由她一个人前往赵娟家,好好安抚孩子。
日期:2014-08-21 10:52:01
小军突然醒了,触电似的松开手,瞪着血红的眼睛问:“你是谁?我妈妈呢?”
戚晏容对他温柔一笑:“你叫邱小军?”
“是。”小军坐起,警惕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戚晏容把钥匙晃了晃:“是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
“我妈妈呢?”
“她在休息。”戚晏容温和地说,“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不对!”小军甩了一下头,似乎想把自己弄得更清醒,“我觉得我妈这两天神情不对,又刚丢了工作,是不是出事了?”
“已经没事了。”戚晏容说,“我是戚大夫,刚刚给你妈妈看过了,真的没事。不然,她怎么会把你们家的钥匙给我?”
“要是真没事,我妈怎么不回来?”小军虽然困意未除,但思维挺敏捷。
戚晏容把手机掏出来,打中途岛的电话。值班的刘刚接了。戚晏容让他把赵娟叫到办公室来。一会儿,赵娟来了。
日期:2014-08-21 10:52:26
“赵娟,你儿子要与你通电话。”戚晏容把手机给了小军。
小军把手机往耳朵上一贴,忍不住哭出声来:“妈……”
虽然,在此前戚晏容同赵娟沟通过,一定要稳住情绪。但赵娟毕竟经历了一次鬼门关,听见儿子的声音,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妈……妈妈,怎么啦,说话呀!”小军哀嚎起来。
“小军,你还在打游戏吗?”赵娟终于强压激动,问。
“妈,我不打游戏了,好吧,你快回来吧!求你了!”
“小军,戚大夫在你身边吧?你要好好听她的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又找着工作了,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妈妈了。”赵娟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好……好吧。妈妈,我想你!”
挂了电话,戚晏容微笑着对小军说:“小军,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懂礼貌。对妈妈,对长辈,要用‘您’而不是‘你’。”
日期:2014-08-21 10:53:02
小军确认妈妈没事后,眼泪止住了。“可是,国外的人称呼父母,都直呼名字的。”他没看戚晏容,看着窗外。
“那是国外。”戚晏容耐心地说,“我们现在是生活在中国,生活在现实里。国外再好,暂时还不能去生活。就如同游戏里的世界再精彩,也无法取代现实的烦恼一样。”
“你……您很像我们的老师。”小军说,“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游戏吗?因为游戏世界里没有人讲大道理,只要努力和足够聪明,就可以闯关。”
“那我不讲道理了行不?”戚晏容仍然微笑着。
“可是我有些困了。”小军得知妈妈没事,对这个陌生人虽谈不上反感,但并不喜欢。
“那我等你睡醒。”戚晏容显得极有耐心。
小军没再说话,和衣躺了下去。
戚晏容安静地坐着。
日期:2014-08-21 10:54:29
几分钟后,小军睁眼坐起来:“您还真有耐心。这一点,比我们的老师强。”
“你没睡着?”
“我在想,妈妈让您一个人来,她不来,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本来想瞒你,但我劝你妈妈不要这样做。”戚晏容从手包里拿出赵娟的“遗书”,递给小军。
小军看了,手不停地发抖,但没哭。
“是您救了我妈?”半晌,他才问。
戚晏容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
小军边听边流泪,但没发出一丝声音。末了,才说:“怪不得一晚上没见着妈妈。”
“现在,你可以信任我了吗?”戚晏容看着他的眼睛。
小军狠狠点头。
“那你愿意讲心里话吗?”
小军再点头。
(未完待写,再催要疯~~)
日期:2014-08-21 13:05:13
我们都找到了心灵的出口
——协助姐夫战胜抑郁记事
1.大年三十回不了家的人
2013年最后一天,大年三十。我先给住三姐家的老父亲打电话报了平安,问候过年,再收拾家务,做简单的年夜饭,吃完后陪娃看了会儿《不一样的卡梅拉》。大概10点的时候,六姐从昆明打来电话。我能从电话里听到她浑身颤抖。
我问什么事?她说,你姐夫现在在宜宾机场,上不了飞机,说马上要死,一步都挪不动了。我说,他不是前几天回老家看他的父母了吗?怎么大年三十还要往昆明赶?她说他死活要回老家,回去后住了几天,突然三十这天早上才让慧慧(我们的外甥女)网上订票,最后三张,非得回昆明不可。结果,现在在机场已经不行了。
先说一下我和六姐。六姐比我大两岁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六姐成绩比我好,但为了让我上中学,她在小学毕业后就不上了,一则省钱,二来可以分担家里的劳动。六姐知道我喜欢看小说,就去田里捉黄鳝(一个女孩去捉黄鳝,还要走二十里山路去镇上卖,可想而知心理压力)。后来又养蚕,挖半夏,扯鱼腥草卖。这些零碎的钱,一是为我缴学费,二是为了让我能到镇上租书的地方租小说看。我能够在今天写几本小书,全拜六姐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