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5-04 16:53:47

一个月下来，新址八百平方米的公司格子间里坐了一半的人，公司网站也试运营，先前收集的治疗案例基本都展现出来了。屠百药认为，倘若只靠线下治疗和网上咨询，无法适应公司的规模扩张。要解决专业队伍与家庭需求在时间、空间、距离上的矛盾，必须运用新技术，特别是刚刚兴起的3D全息投影技术，可以进入千家万户，让虚拟立体影像比照真人零距离提供服务。张五洲本身在IT界有资源，很快找到了一家3D全息投影技术公司并与之签订合作协议，对方提供设备的技术维护，中途岛提供婚姻治疗方案及在线咨询。

当然，这一切要从构想变成现实落地生根，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好在扩容后的公司各方都很配合，在内部管理上并无掣肘，也算顺风顺水。叶枫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都神采奕奕，经常熬夜可仍然水灵，穿衣打扮更加考究。细心的屠百药发现了这个变化。

四月下旬，杨花快要飞尽，春天似要熟透，正在开发中的通州新城绽放出勃勃生机。

这一日中午，屠百药和戚晏容正在东方新天地地下一层吃工作餐，顺便交流工作上的事。经过二人的努力，《情感风险管理》已经完成初稿。屠百药用可乐代酒祝贺了她。

日期：2017-05-04 16:54:04

“我看这稿子还是署名屠老师的好。”戚晏容回敬了他。她是真心的。

“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要不然共同署名吧？”

“你要成为著名专家，就不能有这种思维。”屠百药已经把餐盘里的饭粒都扒拉干净，放下勺子，把下巴搁在双手搭成的A型支架上。“图书凡是两个以上的署名作者，一看不是学院派那种，就是自费出版的，不够权威。推你，是公司既定方案。再说我也只是协助一下，主体是你的思想。”

戚晏容只好表示感谢。她发现，公司扩容后屠百药整个人的状态变了，变得更加稳健，也更加自信。

屠百药等待吃饭细嚼慢咽的戚晏容，说：“一周以后，就是中途岛乔迁一周年的日子，我们也得准备庆祝一下。”

戚晏容不禁感叹这一年来的变化，简直跟做梦似的。

屠百药看了一下智能手表，脸上闪烁着光芒：“咱俩赶紧回办公室收拾下，回中途岛。白纯回来了！”

白纯脸色苍白，厚厚的镜片仍然挡不住眼睛里布满的血丝，她个子比妹妹矮，看上去身体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手上的青筋很细但很打眼。

姐妹俩已经见过面。白净显然是无法控制情感，把自己关在屋里哭。白纯被叶枫琴领到2号诊室，与屠戚二人相见。

日期：2017-05-04 16:54:47

四人都没有说话。墙上挂钟指针发出的刮骨般的响声越发清晰。

直到白纯起身，向三人鞠了一躬：“谢谢戚博士，谢谢屠老师，谢谢叶医生。”

戚晏容挨着她坐下，把桌上的水杯轻轻递到她面前：“你得感谢你自己！你回来，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想，净净的心结已经解开。”

“我欠她的……”白纯的泪珠滚出眼眶。她长得没有妹妹漂亮，但眼神要犀利许多，就算藏在镜片后于泪水的浸泡下依然有一种奇崛之力。

“你不欠她的。”屠百药插嘴，“当然，她也不欠你的。”

白纯扬起苍白的面容，表示没有听懂。

屠百药补充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有毅力的人，你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动摇。别人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这种内心的力量，只有极少数的人拥有。所以，就算净净没有给你任何帮助，可能会晚一些实现目标，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你的脚步。”

白纯听着，脸上渐渐泛起血色。她看着屠百药，一时说不出话。

戚晏容说：“赞成屠老师的意见。人们总是把很多绳索绑在自己身上，希望别人来解开。其实，自己就可以解开。”

白纯的眼神亮了些：“怎么解开？”

“其实根本没有绳索，是你自己以为有。”戚晏容说，“想通了，就解开了。”

白家姐妹请屠、戚、叶三人吃饭。屠百药称自己是川人，选了巫山烤鱼。戚晏容明白，他不想白纯破费太多。

白纯吃饭像小猫一样。或是受不了辣，或是平时饮食极少，基本就是做做样子。白净可不一样，眼睛盯着烤鱼，大快朵颐，不一会儿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屠百药吃饭认真，仿佛下一顿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上一样。他把最后一粒米放进嘴里，指了指戚晏容的餐盘：“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饭了。戚博士，你吃饭怎么跟做实验一样？”

日期：2017-05-04 16:55:11

白纯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戚晏容向服务员要了两片面包，把烤鱼放在上头，等油浸入面包，才吃一小口。

时值中午，食客稀少，卡包里五人的吃饭声都清晰可闻。屠百药给四位女士倒上啤酒。白纯一开始还有些推托，说自己滴酒不沾。屠百药瞪圆眼睛说，今天必须要喝！白纯拗不过，只好接过酒，要敬屠百药。

屠百药没有举杯，把手向坐在她身旁的白净一引：“你应该敬你的妹妹一杯。”

白纯扶了扶眼镜，一时没明白过来，放在桌面上的手轻微抖动。

屠百药暗自叹息一声。这对姐妹，妹妹敏感，姐姐反应迟钝。看来不点明是不行了：“纯纯，今天你请我们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欠你妹妹一个道歉。说得更明白些，你妹妹只需要你一个道歉！”

白纯陡然醒悟，但她端杯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她站起身，端着杯子，并起双腿，郑重地向脸已红透的妹妹深鞠一躬，说：“净净，姐姐对不起你……当着几位老师的面，姐姐向你郑重道歉……”

白净被姐姐弄了个措手不及，端起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然扑过去，紧紧抱着姐姐，浑身剧烈抖动。

端着配菜过来的服务员呆在一旁。屠百药并指压着嘴唇，示意安静。服务员便端着盘子回去了。

姐妹俩就这样搂着，让眼泪淌湿了对方的肩膀。

没有人说话。直到这对姐妹哭得有些虚脱，戚晏容才上前把二人分开，把纸巾递给她们。

现场的气氛让戚晏容和叶枫琴都不住地擦眼睛。只有屠百药跟没事儿一样。到了这时，他才抓起筷子问：“是不是可以继续开吃？”

白净突然破涕为笑：“该死的老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叶枫琴突然觉得，白净的笑容如同穿透阴云的阳光照来。她眨巴了下眼，居然有些恍惚。

事后，叶枫琴问屠百药：“为什么要安排这对姐妹在那个场合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