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爷爷这里砰砰砰的枪一响,不要紧,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那几个日本兵子叽里呱啦怪叫着,追的更紧了,没停一会儿,他们也放起了枪,一边放枪一边追,所幸距离比较远,他们枪法也不怎么样,飞过来的子丨弹丨连马车边儿都没挨着,不过,可我把奶奶吓坏了,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哆嗦。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震,颠起多高,车轱辘落地上以后传来“咔嚓”一声,我奶奶跟我爷爷心里同时一沉,坏了,这声音,像是车轴子折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朝路边歪去,两个人飞似的从车上栽了下来。老马呢,这时候可能给枪声吓惊了,拖着歪倒的车子继续朝前跑了。
摔在路边的我奶奶这时候也顾不得疼了,爬起搀着我爷爷就跑,后面那几个日本兵还在追着,不停放枪。
我奶奶一看,沿着路跑可不行,我爷爷腿脚不好,一会儿就能给他们撵上,所幸路边是玉米地,我奶奶扶着我爷爷钻进了玉米地里,斜刺里的跑。这时候玉米已经一人多高,钻进去就不露出头。
也不知道在这片青纱帐里跑了多久,不过身后的枪声却是越来越近,两个人心里发颤,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
等他们没头没脑跑出玉米地里以后,抬头一看,居然来到了老槐树这里。这一带是打麦场,附近没遮没拦,这要是再往前跑,后面的日本兵追上来,两个人非成活靶子不可。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突然发现老槐树上的一根大枝桠折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折的,贴着树身低低垂在地上。我奶奶快速一寻思,要是能爬到树上,树上枝叶稠密,藏里面那几日本兵肯定发现不了。
我奶奶没功夫跟我爷爷解释那么多,推着他先他推到了树上,她自己紧跟着也扯着枝桠爬了上去。
等我奶奶到了树顶一看,树中间居然是中空的,容下两个人绝对没问题,拉着我爷爷,两个人又一起跳进了树洞里。这时候,只能求老槐仙保佑了,这要是给那几个日本兵发现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刚跳进去,就听外面传来几个日本兵叽里呱啦的怪叫声,没停一会儿,叫声居然在老槐树这里停了下来,我奶奶够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喘气声跟自己的心跳声,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而我爷爷,把手里的枪高高抬起,枪口对着树洞口儿,要是那几个小日本儿敢在树洞口儿露头,直接跟他们鱼死网破,最后再留下两颗黄豆子,一颗给我奶奶,一颗留给他自己!
几个日本兵显然是追累了,叽里呱啦不停在树下说了起来,好像是在老槐树底下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日本兵的声音变了,大吼大叫起来,好像在骂人似的,紧跟着,乒乒乓乓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听得我奶奶心惊肉跳。
打了好一会儿,连环不断的惨叫声传来,我奶奶腿肚子都抽筋儿了,手捂着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声越来越轻,惨叫声也越来越小,好像已经快结束了,再等一会儿,只剩下哼哼声,就像临死前喘气一样。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传来一串脚步声,稀里哗啦的,听着人数还不少,脚步声很快在老槐树这里停下,这时候,就听有人说了句,“这几个小日本儿,自己人咋打起了自己人咧?”
日期:2015-10-01 21:59:00
第二百一十章 谁是英雄
老槐树下,其他村子的护山团队员陆续赶来,那位李团长也来了,在李团长的带领下,一群人把几个小日本儿身上的物件儿搜刮了一个干净,枪支、弹药、军刀、水壶,有啥拿啥,甚至把几个小鬼子身上的烟卷都摸出来分着抽了,我爷爷不抽烟也分到一根,上面还带着血呢。要不是那几件黄皮子军装全是血洞,估计连衣服也得给他们扒下来拿走。
最后那李团长吩咐,从今往后各村安排岗哨巡逻,再知会附近其他几个村子的护山队一声儿,小日本儿一下子死了六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小日本儿来了,告诉附近这一带的乡亲们往山里跑,真跑不了了再打。
至于眼下这几个日本兵的尸体,有人建议,既然是老槐树显灵救了刘哥两口子,不如把这几个小日本儿就埋在老槐树底下,这可是长树苗儿的好肥料呀。
众人一听,这主意虽然有点儿缺德,不过也不错,回头拿来刨坑儿的家伙什儿,一群人齐动手,把几个日本兵的尸体就这么埋在了老槐树底下,估计够老槐树消化上几个月了。
最后,一群人拿上从日本兵身上摸来的物件儿,高高兴兴回村了,我奶奶也扶着我爷爷,心有余悸地回了家。
这件事以后,一连半个月,南边儿的那些日本人居然没一点儿动静,好像他们根本就没丢失士兵似的,不过,我奶奶这边可有了点儿小麻烦,或许是给吓着了,这些天来,天天晚上做噩梦,梦里老是给那些日本兵追,每次从梦里喊叫着惊醒,搅的全家人整夜整夜的不安生。
我太爷后来给她试了几个治惊厥的法子,全都不管用,找大夫看,大夫说这是心病,外力治不了,只能靠她自己。
我太爷没办法,让我爷爷到西村小常夫妇那里,扎了几个日本兵纸人,大皮靴、屁帘儿帽、身背长枪,扎的跟真人似的。当天晚上睡觉前,几个日本兵纸人放到院子里,我太爷把自己那把吹毛利刃的短剑塞给了我奶奶,要我奶奶拿着短剑去砍那几个日本兵纸人的脑袋。
我奶奶一开始害怕,后来被我太爷狠骂了几句,我奶奶心里一憋屈,大叫一声,抄起短剑,咔嚓咔嚓几下,把几个纸人的脑袋全砍了下来。
打那天晚上起,我奶奶再也不做给小日本儿追的噩梦了。
又过了几天,这天傍晚,我太爷带着我太奶、我奶奶、我爷爷,一家四口来到老槐树底下,摆上香炉蜡烛,全家人给老槐树上香磕头,这是特意过来感谢老槐树救了我奶奶跟我爷爷一命。其实早就该来了,不过因为我奶奶前些天一直夜里噩梦,搞的全家人心神不宁,一直拖到现在。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步入初秋,地里的玉米都快熟了。
一家人恭恭敬敬给老槐树上香、磕头。
临走的时候,我奶奶冷不丁抬头朝树上最大的那根枝桠瞅了一眼,也就是之前我奶奶开了法眼以后,那个青袍中年人曾经坐过的那个大枝桠。
这一眼下去,惊讶的同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我奶奶喊叫着让全家人快往树上看。
我太爷他们三个同时抬头朝树上一瞧,短短的一个月,老槐树那根最大的枝桠下面,居然生出一根胳膊粗细的枝杈,之前肯定是没有的,三尺来长,也不像其他树杈横着长、或是向上长,杈头朝下,树梢指着地面,向下长的,跟树冠上其他枝杈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又突兀又怪异。
这还不是让我奶奶他们最惊讶的地方,最让他们惊讶的,那根树枝上面,居然长着六片巴掌大小的叶子,咋一看跟梧桐树叶似的。众所周知的,槐树叶片最大的也不会超过鸡蛋剖面大小,这几片叶子,大的已经出了号儿了。
我奶奶问我太爷这是咋回事儿,我太爷似乎看明白了,不过他没吭声儿,让我奶奶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