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刚想问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嘴还没张开,李芳母亲一转身回了屋,顺手把房门关上了,我砸了砸嘴,朝小庆看了一眼,小庆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由兴奋变成了失落。
“走吧。”我抱住了他的肩膀,谁知道他一抬手把我的胳膊推下来,烧饼塞给我,把头一低自己走了,我随手又把烧饼塞了强顺,示意他和新建一起跟上。
回到我们住的那个小房子以后,我们谁也没说话,各自闷头收拾各自的东西准备回家,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吵嚷起来,好像出了啥事儿。强顺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我们几个就数他最邋遢,他也没啥东西好收拾的。强顺跑出去看了看,没一会儿回来了,进门就大声对我们几个说:“李芳疯了,没穿衣服在外面跑咧。”
“啥?”小庆一听,立马儿把手里的书包扔床上了,我看他也快疯了,撒腿撞开门跑了出去。
我一看,得,东西也别收拾了,看来今天晚上还得在这里喂一夜蚊子,我也把书包扔床上,不紧不慢走了出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可能因为阴天的缘故吧,天地间整个儿像个大蒸笼,没有一丝风,阴沉沉的又闷又热,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下一场大雨。
当我来到外面的时候,我们这条胡同口已经站满了人,议论纷纷。路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在哭喊着,另一个正在挣扎着,哭喊的这个是李芳的母亲,这时候死死抱着李芳,李芳这时候拼了命的挣扎,看样子好像要去啥地方。当然了,李芳这时候也不是真的没穿衣服,穿着一条白色的小丨内丨裤跟一件白色的贴身小褂,因为都是白的,咋一看很像是没穿衣服。我估计强顺这熊孩子,就指望看人家没穿衣服的样子呢。
小庆这时候也站在人群里看着,看样子他不敢过去,不过这种情况男生还真不好过去。
这时候,几个妇女跑了过去,帮着李芳母亲一起抱住李芳,看样子是想把李芳弄家里去。李芳这时候劈头散发,知道是她,不过因为天色跟距离,不太能看清她的脸。
几个女人在一块儿折腾了一会儿,居然弄不住她,反倒给她拖着朝之前那个胡同里走去。我忍不住朝那胡同看了一眼,这胡同里到底有啥呢,为啥之前那老头儿抱着她往那胡同里走,这时候她自己又往那胡同里走。
眼看着几个妇女弄不住她,过去了几个男人,几个男人一个人一条腿一条胳膊,把李芳架了起来,就听李芳母亲惊乱的对几个男人说道:“帮我抬家去,帮我抬家去……”
我这时候在心里一琢磨,这像是李芳又给附身了,抬回家也不是办法,除非抬到家以后用粗绳子捆起来,不过,用绳子一捆,李芳可就有罪受了,天仙一样的女孩用绳子给捆起来,想想都叫人没法儿接受。
几个大人抬着李芳往家抬,小庆默默地跟在他们后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见状,我叹了口气,叹气这个主要是跟奶奶学的,奶奶一遇上这种事儿,再看见别人受苦受罪,她就叹气,久而久之的,我也跟她学会了。
我把针包又掏了出来。或许有人会问我为啥随身带着针包呢,因为针就是一件辟邪的物件儿,别问我针为啥能辟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家从我高祖那一代开始,一直都是随身带着针包,针包里面有一张黄符,黄符里裹着一卷儿父母的头发,针就在头发里插着。
这时候,我拿出针又给自己手指头上狠狠捅了一下,挤出血以后,朝抬着李芳的那几个大人走了过去,这时候,他们已经抬着李芳走到了他们家的胡同口,看着要拐弯儿了,我撵了上去,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挺多,要是不找个背眼一点儿的地方,我真不好把手指头放人家身上乱戳。
等他们一拐弯儿,机会来了,因为胡同里没人,一拐弯儿就能挡住外面人的视线,趁着这几个机会我凑了上去。
李芳这时候还在不停折腾着,几个大人架着她也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没有人注意到我,绕道一个大人的身后,一伸手,把血抹在了她小腿肚子下面。
感觉上没给人发现,不过等我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李芳母亲从后面一把揪住了我,李芳母亲这时候可能因为李芳的缘故,都有点儿失态了,揪着我厉声问道:“你想干啥!”
我被她吼的一激灵,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李芳母亲一脸怒火,估计是把我当浑水摸鱼的了,我赶忙说道:“我、我没、我没干啥……”声音发颤,在别人看来,肯定就是做贼心虚。
“啪”地,李芳母亲二话不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你家里大人咋教你的,这么小就不学好,滚!”
我差点儿没哭出来,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放到嘴边嘬着那根还在流血的手指头,转身朝胡同外面走,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李芳低低叫了一声“妈”,我又差点没哭出来,我到底图了啥?算了,就当是帮小庆的吧。
又走了没几步,跟小庆走了个头顶头,小庆一脸难过地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没发现我刚才干了些啥,从我身边擦过去还要往胡同里面走,我一把拉住了他,“别去了小庆,李芳没事儿了,咱回家吧。”
小庆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想回去,家里没意思……”
我们又回到了我们的小房子里,小庆往床上一躺,跟失恋了似的,不过也可以理解,自己喜欢的女孩成了这样儿,搁谁谁都受不了,再者,我听说李芳对小庆也是另眼相看,这可能也是导致小庆深陷其中的原因之一。
小庆不走,我们也不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屋里喂蚊子,要喂就一起喂。
劝了小庆一阵,我们三个拉着他一起出来吃饭了。
拿着小庆之前买的那俩烧饼,我们走出贫民窟来到外面那条大路上。这大路东西走向,南边清一色的小吃摊跟饭店,北边清一色卖蔬菜瓜果的,不过这时候卖蔬菜瓜果的早就回家了,只有南边小吃摊饭店热闹异常,跟夜市似的。
新建从身上掏出五块钱,说今天他请客,请我们到地摊上吃一顿,其实主要还是哄小庆开心的。
我不记得当时那烩面是多少钱一碗了,只记得两毛钱一个烧饼,一块钱买四送一能买五个,地摊上五块钱买四小碗烩面是绰绰有余的。
那天地摊上人很多,就在我们等饭的时候,李芳的母亲也到地摊来了,找到地摊老板弄了凉菜,提着就走。我这时候想起了她打我的那一巴掌,觉得挺冤枉,我跟强顺他们三个说,我去上厕所,起身跟着李芳母亲一起离开了。
顺着大路朝西走不远再朝南一拐,就是我们住的那贫民区了,通往贫民区的这条路上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
一拐弯儿,我快步朝李芳母亲跑了过去,李芳母亲听到我的脚步一声一回头,我已经跑到了她跟前,虽然黑,我们还能看清对方的脸。
李芳母亲一看是我,立马儿把脸沉了下来,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喘了几口气,说道:“婶子,你弄错了,傍黑儿的时候,我、我、我不是那个啥,我是那个,那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芳的母亲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