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1-09 21:01:05
转眼就是新年。新年伊始,德宗下诏改元为贞元元年,宣布大赦天下,历史也自公元785年开始步入了长达二十年的贞元年间。
大赦的消息传来,卢杞也由新州司马转为吉州司马。他对别人说:“我一定会再次入朝,重新受到重用的。”当天,德宗果然任命他为饶州刺史。给事中袁高当天值班,负责起草诏书,就拿着草稿来见宰相卢翰和刘从一,对二人说:“卢杞当了三年宰相,欺君罔上,陷害忠良。与其朋比为奸者,他咳嗽之间就会青云直上;与他有一定仇怨的,他顾盼之间就会被挤进沟壑。傲慢狠毒,背离道德,违反天常,致使主上蒙尘,天下大乱,这都是卢杞造成的。幸而免于被杀,只被贬谪,不久又稍稍迁到内地,如今又授予大郡,恐怕会令天下失望,只要相公们坚持,事情还有救。”卢翰和刘从一态度暧昧,听了袁高的话,很不高兴,就改命中书舍人起草。第二天,诏书颁布下令,袁高坚持认为:“卢杞当权,穷凶极恶。三军将士,人人想吃了他的肉,朝廷百官,嫉恨他如同仇敌。”谏官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亮、张荐等人纷纷上书,称:“吉州长史卢杞,表面虚伪,看似俭朴,而内藏奸诈,专权三年,朝廷混乱,憎恶正直,乱国害民,天地共愤,夷夏同弃。根据旧制,朝廷大事都要禀报皇帝,自从卢杞拜相以来,朝廷重臣动辄数月也不敢上奏,百官忐忑不安,经常担心大祸临头。等到京师沦陷,陛下蒙尘,您幡然醒悟,下诏称:‘忠诚之言被壅塞,君王听不到;朝野群臣为之侧目。’听到这些话,忠义之士深受感动,朝廷内外一片欢欣鼓舞。如今再起用他当饶州刺史,大家都深感失望,都认为是不妥当的。臣听说君主用来治理百姓靠的是行政,百姓拥戴君主靠的是内心。如果对这个大奸臣以宠信,一定会失去万民之心,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德宗拒绝回复。谏官们再次上书反对。一月二十一日,给事中袁高又在朝堂上坚决反对,他说:“陛下用卢杞为宰相,前后三年,排挤忠良,欺上瞒下,令陛下蒙尘。汉朝时,天气不和,遭遇旱涝,宰相都要请罪,轻则免官,重则处死。卢杞罪该处死,陛下好生恶杀,免其一死,只贬为新州司马,不久又改任,现在又晋升为刺史,令天下失望。”德宗说:“卢杞有什么不当之处,那都是朕的过错。”袁高说:“卢杞奸臣,心怀诡诈,可不是不当。”德宗说:“卢杞已经经过了两次大赦了。”袁高说:“经过大赦,只能赦免他的罪过,而不能让他担任刺史。不可让这个奸臣去祸害饶州百姓。希望陛下把常参官召来询问,并挑选忠厚的宦官们,征询他们的意见,如果大家的意见都与臣的不同,臣罪当万死。”补阙陈京等人也再次反对,称:“卢杞当宰相时,百官经常好像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如今再起用他,奸党们一定会摩拳擦掌,再度而起。”德宗大怒,身边的侍臣都吓得低头退下,谏官们也开始退缩。陈京对谏官们说:“赵需等人不要后退,这是国家大事,应当以死相争!”过了一会儿,德宗才稍稍平息了怒气,说道:“如果给他一个刺史太优待,那么给一个州的高级佐官如何?”袁高回答:“可以。”二十二日,德宗又对宰相们说:“给卢杞一个小州刺史,你们看如何?”李勉回答:“陛下如果真要给他,就算一个大州又有什么不可!问题是天下失望,将如何是好?”德宗说:“人们都说卢杞奸邪,朕为何不知?”李勉回答:“卢杞奸邪,天下人人人皆知;唯独陛下不知,这正是他奸邪的证据!”德宗沉默了良久。二十六日,德宗遂改任卢杞为澧州別驾,并命使者对袁高说:“朕静静思考卿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太子少保韦伦、太府卿张献恭等人说:“袁高所奏非常正确,他是陛下的忠臣,希望能得到陛下的重用。”德宗又对李泌说:“朕已经同意了袁高的请求,你看如何?”李泌回答:“这些天来,外面人人私下谈论,把陛下比作是东汉的桓帝和灵帝;臣今日亲自听到陛下的话,才知道尧舜也比不上陛下啊!”德宗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后来,卢杞就死在了澧州。袁高,字公颐,是神龙政变功臣袁恕己的孙子。从小仰慕节义之士,进士及第,历任给事中、御史中丞、京畿观察使等职。裴佶,是开元宰相裴耀卿的孙子,进士及第,历任校书郎、蓝田县尉,德宗南逃汉中,裴佶赶赴行在,被授予补阙,李怀光背叛后,朝廷有人建议隐忍下来,裴佶坚决请求予以讨伐。卢景亮,幽州人,博览群书,大历年间进士及第,又考中博学鸿词科,被授予校书郎,后任荆南节度使张延赏掌书记、枝江县尉,建中初年入朝为右补阙。张荐,深州人,是《朝野佥载》、《游仙窟》等的作者张的孙子,张也是个奇人,他号称浮休子,高宗时期进士及第,下笔成章,被当时的人们惊呼为天下无双,曾参加八种科举考试,次次都是甲等。当时的文章高手员半千称赞他的文章如同成色上好的青铜钱,万选万中,因此,他又被人称为青钱学士。武曌时期,他被任命为御史,然而,他恃才傲物,又行为放荡,尤其令玄宗时期的宰相姚崇厌恶,被贬到岭南,后虽然回朝,但仅仅当一个小小的司门员外郎,郁郁而终。张荐也擅长文辞,专门研究周官和左氏春秋,深受颜真卿的赞赏。大历年间,受到李涵的推荐被任命为史官,后受到裴延龄的猜忌,曾三次出使回纥、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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