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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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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你……”她意识到我情绪的变化,慢慢松开手,看着我的眼神中慢慢充满了祈求。

是祈求吗?可能是某个钓饵也说不定,不,是失望,她眼睛里从没有过的,好像打翻那照片墙,她眼睛里有愤怒也有失望,可这时不一样,这种眼神里有着我从没见过的,从任何人那里都没见过的一种凄凉。

“一直喜欢”是个感人的词组,可这一直是从何时开始,她描绘的那些我吸引她的小举动,我只去感觉她对我的关注,我眼前的她是从合租开始认识,而她眼里的我呢?她大学就早已写过日记,这日记又是从何时开始记录?我不知道!我只在心里默默计算她大一的时候,我只有10岁……

她看着我,我站住死死盯着她。

“木木,你想离开我是吗?”她身子想往前靠近我,但看着我的眼睛,脚步没有前移,只是身子略略前倾了倾,又赶紧控制住站在原地。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割下自己的手腕,被我父母撞见只是一个迟到的指责,在那间屋子里,她受过太多内心的谴责,我自以为给她的惊喜,在她战战兢兢的回忆里刻写着“我的不应该的我”。

我意识到自己站在原地已经很久了,她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挂在下巴上,我鼓起勇气牵起她的手:“走吧。”

“明天陪我去医院吧。”她抽回手,搂着肩膀往前走去。

去的早,医生刚上班,她描述了两个姐姐情况,医生看看名姓,说有印象,乳腺癌有遗传性,但也不是绝对遗传,听说她未婚又皱起眉头,提醒她几率会提高,开了检查项目,她坐在门口等,我去缴费,检查很快做完,她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等结果。

我挨着她坐下,她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晚上都没再说什么,好像一切都要等个结果,就那么坐了半个小时,拿上结果,看到总结上写明正常字样,她没有上楼再去咨询医生,卷起片子往外走去。

“不用给医生看看吗?”我追过去问。

“不用了,没事就好,你也不用担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她低着头往外走。

我跟着她出了医院大门,她没有走向我停车的地方,我提醒她在右边,她看看我,缓缓说:“快去上班吧,我去拿车。”

“那我走了。”

“再见。”她点点头说。

跑六百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沉着脸,学员也不敢多开玩笑,中午休息,我买了两个包子当午饭,看看并不想吃,一个年纪大点的学员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自发组织下午休息,我感谢大伙关心,把他们送回去,交了车,打车回了家。

敲了敲楼上的门,晴晴开了门,说她姑姑一早回来就没出屋,我把楼下钥匙给她,让她下去照顾哈尼,她点点头,提醒我不要欺负她姑姑。

她房门没有锁,我开门进去,她坐在床上整理一堆文件票据,屋子里点了香薰,床头上还有半杯红酒。

“我有点累,下午不去了。”我坐到床边看着她拿着账本记着。

“把蓝标那几张给我。”她没抬头对我说。

我在床上找着,拿给她。

“一会儿宋姐来谈兑店的事,合同你核一下,看有没有打印错漏。”她依旧低头写着。

我四下找合同,她说在包里,我拿来看了看,除了价钱偏低没什么问题。

“你要回去上班了?”我问。

“嗯,不能总玩,开花店也不适合我。”她低头说。

“哦。”

“你不是累了吗?回去睡吧。”她始终没有空抬头。

“你别太劳累,对身体不好。”我嘱咐她。

“没事,本来也想睡一会儿,睡不着,就整理整理。”

“中午吃什么了?”

“不饿,我本来吃的也少。”

“别喝刺激性饮料,对身体……”我话没说完,她抬起头。

“我不会死的,你不用自责,我现在很好,没有不舒服,回去工作也充实一些,中午晴晴叫了外卖,一会儿饿了我让她给我热热。哦,对了,你上网给她买个猫笼子之类的东西吧,大一点,别让它乱跑,也别跑不开。”

“你要把它关起来?”

她收拾起东西,看样子是整理好了,床头的半杯红酒被拿起来,一饮而尽:“关起来吧,我还是害怕,她又喜欢,没办法。”

“她那么喜欢,自然有喜欢的道理,你也适应一下,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关起来太可怜了。”

“是啊,关起来很可怜,也不公平,所以我想尽量用个大一点的笼子。”她又出去倒了些酒。

我看她一口就是一整杯,站起身问她:“多大的笼子你觉得合适?87.5平显然不够吧?”

她放下杯子看着窗外,避开我的眼神。

“木木,不是我在困着你,是你在困住我,你懂吗?”

“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现在才要说出来。”

“我也不懂,可能真的太累了。”

“我也累了,这笼子太大,我有点迷路。”我向门外走去。

与她擦肩而过,她身体过于瘦弱,我尽量闪身绕过,不知道是怕碰到她,撞伤了她,还是怕她伸手抓住我,伤了我的心。

原来一直脆弱不堪的不是她,我敲敲自己家门,顾晴晴抱着哈尼打开门。

“你好好照顾它,给它点自由。”我对晴晴说。

“哎呀,知道了,还怎么自由呀,我都跟它吃睡在一起,难道还要把它放归大自然呀,放心啦,我会当它是亲生骨肉的。”晴晴说着要抱它上楼。

“等等,你说什么?”我拦住她。

“哎呀,开玩笑,怎么会放了它呀,我好不容易要到的。”晴晴说着要出门,哈尼是不敢出离这间房子的,拼命挣扎起来。

晴晴快步跑上楼,我倚着门框发着呆。

我用一个下午待在这牢笼里发呆,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笼子的装饰风格是她帮忙设计的,我没有住几天,那次我跑下来哭倒在床上,我忍不住上去看看她怎么样了,看到她站在阳台,我担心她会想不开,可是我眼前看到的就是事实吗?她只是探着身子从上往下看,看看这个笼子里的我。

动迁是谁都要搬走的,我想起她招租的帖子有人回复房东挑住客,很无理,她只是撒下一张网,等我把自己投进去。我整理着自己,看到一个聪明的董木木低着头写着剧本,她一笔一划写满一张张白纸,这纸折成一只只飞机,却怎么都飞不出一张网。

我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趁着天没有太晚,坐上了一班不知去哪的汽车,不知到了哪,刚路过一家羊汤馆,我肚子饿起来,就下了车,往回走了很远进了饭馆,要了一碗羊肉汤,两张烤饼切了小块,低着头狠狠的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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