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3-19 20:31:28

《距离爱情一万米》038 往事不堪回首

霜霜懒洋洋地说，“其实，这些年，我也累了。”

这是真话，混了这么多年，肯定累了。

霜霜17岁就出来混了，做过洗碗小妹，每天在餐馆里对着永远洗不完的盘子流眼泪，一双细嫩的手变得粗糙红肿，每个月拿着五百块钱，寄四百回家，留下一百生活，住在男女混合的集体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从来没安稳过，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跟着她，尤其是洗澡的时候；她也做过家政阿姨，给一个老教授打扫房间做饭，某天下午因为太累了靠在沙发上休息，睡梦中感觉有双粗粝的手在她大腿上摩挲，那时候是夏天，穿着短裤，露出细长的双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她看见平时慈眉善目的老教授脸上淫邪的笑容，她吓得魂飞魄散，从沙发上腾起仓皇出跑再也没回去过；在烧烤摊做过端茶送水算账的小妹，被一群喝醉酒想吃霸王餐的混蛋占便宜，因为一两块钱的零头和她墨迹半天最后被凶悍夫妻散了几巴掌，老板娘不敢得罪客人，到头来还数落她服务不周礼数不对。

她还做过什么工作呢？霜霜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反正都是些低贱的工作。这些年，受过了多少苦，她自己也不知道，早就数不清了。

后来遇见了于姐，安排她去夜场卖酒，再后来，就坐台，然后出台。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二十三岁的霜霜，成熟得像四十三。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日期：2014-03-19 20:32:00

外婆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陪客人喝酒，忙着应付客人的我，不知道我外公此时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插着氧气，生命垂危。包包放在化妆间锁上了，根本不知道电话响了这回事。

客人散了过后，我扶着千斤重的脑袋去洗手间洗脸，想要清醒一点。洗手间刚刚有人抽烟，我一进去就闻见烟味儿，胃里翻江倒海，立马就抱着水槽吐了。

每天晚上都是这样，说实话，喝到吐的感觉我已经麻木了，只是它每次都快把我折磨死，又无可奈何。我每天都享受那种死去活来的感受，只要忍受过来了，我觉得自己又迎来的新生。

吐完了过后我打开水龙头冲洗，用洗手液洗干净手过后捧了一捧水漱口，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心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靠在墙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舒服了些过后，把手伸进胸口，把客人塞进文胸里的小费拿出来，数了数，八百。八百，也算是对得起我被他们灌成这样，也对得起我被他抹胸吃豆腐。

日期：2014-03-19 20:32:24

你看，我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对不对？

呵呵，我自己都觉得。

卸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看，是外婆。这会儿已经接近两点，外婆这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紧急的事儿，我连忙摁了接听键，外婆焦急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

“苏瑜，你外公快不行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医生说.........”外婆哽咽着，一句话说了好长时间。隔着电话，我能听见专属于医院的声音，甚至闻到了专属于医院的那股气味。

日期：2014-03-19 20:34:21

039 病危

外公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晚上晕了过去，赶紧送去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外婆手足无措，只好打电话给我。

除了打电话给我，她别无他法。

外婆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妈苏惠，一个是我舅舅苏杨。我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些年都没有消息，我舅舅有精神病，剩下两个外孙，一个是我，一个是我舅舅的儿子苏嘉南。

我们家就是个悲剧的组合。有个作家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我们家的不幸，是好几个不幸的组合。

嘉南辍学偷偷跑出去打工，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舅舅因为精神的缘故，没办法工作，家里的收入靠我在外打工，还有外婆变卖农作物的钱，是我们俩，支撑着整个家庭。

外婆打电话给我，一是告知我外公的状况，二是征求我的意见：是在家等待死神的降临，还是在医院用药止痛，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走得不那么痛苦。

毫无疑问，我会选择在医院用药，尽管我只大笔的钱花进去也无法阻止外公离开我们的脚步，可我不想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痛苦。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命运的百转千回没给他安享晚年的机会，太不公平。

“外婆，留在医院吧，明天我把钱给你汇过来，你让医院给用止痛针，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舍不得花钱。我会抽时间回来的，你放心。”

“苏瑜啊，你哪里来的钱？你上次还给我汇了钱，我手里还剩了一万多，你别逼着自己啊。”外婆说。我之前告诉她我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销售，业绩好，提成就好，她相信了。这些年，他们二老养育我，我没犯过什么错，我说什么，外婆自然也不会怀疑。

“外婆，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跟领导预支薪水的，你放心。”我宽慰说，“嘉南有消息吗？他要是打电话给你，你要让他回家，然后把我电话给他，我跟他谈谈。”

外婆说好，她会跟嘉南联系看看。

挂了电话，我靠在桌子上哭泣。心里某个地方被牵扯着，生生地疼。外公，从小疼我爱我的外公，他就要离开我了。

日期：2014-03-19 20:36:19

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这么努力也留不住他的生命。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这病痛的折磨，我却手足无措，对于他的疼痛，我一点感知都没有。我痛恨自己，巴不得生病快要死掉的人是我自己。

命运弄人，那么善良的外公，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样的命运？

一个人伏在桌子上伤心地哭泣，想起这些年外公带大我付出的艰辛，心里愈加难受。

任随眼泪在我脸上放肆，任随情绪跌进低谷。有时候我真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我死了，我家人怎么办？

听见有小姐的脚步声，我赶紧止住哭泣，用餐巾纸拭去泪水，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憔悴的脸，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日期：2014-03-19 20:37:12

040 为钱心烦（为罗安深钻石而更）

伤心是一回事，但当务之急是钱的事儿。在医院里，一天就花去几千块，外婆手里的一万多块，撑不了两天，再加上我手上两万块，也撑不了几天。

这么坐台下去，何时能筹到钱？

我打算回家先问霜霜借一两万，她应该是有钱的，先接着，等事情过去了我再慢慢还给她。阿森是没有钱的，这个不用我去问，他要是有钱他就不会住在那么小的屋子里，他要是有钱就不会宝贝他那破吉他舍不得换一个。

我赶快收拾好了回家去，霜霜今天没有去找梁宇，早早就睡了，我没忍心打扰她。看着桌上她给我准备的宵夜，眼泪“唰”地又掉下来。这样一份家一样的温暖，这些年，除了阿森，就是霜霜才给过我。

霜霜用保温的桶装着酒酿元宵，下面压着纸条，命令我全部吃完。她的字其实写得很丑，但看着她扭扭曲曲的字迹，心里升起一阵暖流，我觉得她命令的语气真是可爱极了。我打开盖子的时候还冒着剧烈的热气，说明她是算好了时间煮好了才去睡觉的。我怎么能不感动？

一口一口地吃着元宵，眼泪滚滚落下，前天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我感慨地说了句肚子好饿，好想念我外婆煮的酒酿元宵，今晚她就给我煮了，我想昨晚要是她没有去陪梁宇，昨晚就给我煮了。

每一口，都是温暖。每一口温暖，让我漠视了这些年的雨打风吹。

吃完元宵过后，我睡意来袭，脸都懒得洗，轻轻爬上床，躺在霜霜身边睡下。

那一夜，过得很漫长。

早上醒来的时候，霜霜已经醒了，她甜甜地对我笑，说了句早安。她笑的时候非常漂亮，透着阳光，我担心她的笑容会融化。

日期：2014-03-19 20:37:40

千思百虑过后，我开口问道，“霜霜，你这些年存了多少钱？”其实我是想说，你存的钱能不能借点给我？可那样子说未免太直接了，人生是需要铺垫的。留点退路给自己，也不至于尴尬。

“没多少，都给家里了。你看我平时多节约就知道了。”霜霜倒也不介意我问她存款，大大方方地说。

这些年她应该挣了不少钱，但都往家里带了，自己留在身边的钱不多。

我心地的希望破灭了，原本以为霜霜有些存款的。我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夸她做的酒酿元宵真的很好吃。我说的是实话，尽管超市的酒酿压根儿比不上我外婆自己做的酒酿，但霜霜的那份心意，让我很开心。独在异乡，这样的温暖是值得回忆一生的。

“我跟你其实差不多，挣的钱都往家里寄了，我妹妹上大学，家里盖房子，什么都需要钱。”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看着她的眼睛，悠悠地说。

霜霜扔枕头砸我，撅嘴说，“你别给我整这些文绉绉的，我听了神经疼。”

“神经疼是怎样的疼？”我装模作样地问，“你来给我描述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