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4-09 09:16:37
这一起恶性斗殴事件,惊动了阳城县。孙立堂被判处死缓,关进了南阳市监狱,后改判为无期徒刑。
打那次出手后,孙立堂又开始练武,虽然已五十多,恰恰是他功夫极大成之时。不论在屋还是放风,他都在练,大多是在站桩功。一些年轻的痞子见了寻衅,搭手之际便被孙立堂摔过丈远。那些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摔的,年轻力壮的被这么一个半大老头打趴,一个个都不服,尤其一副狠面的狱霸张山。
张山用两包烟买通狱警,一次傍晚放风时,让几个人在监狱另一头闹点事儿,带着另一伙打算把孙立堂结果了。一个个拿着自制的武器,削尖的牙刷,从床上拧下磨尖的镙丝,尖利如木剑的木条……
孙立堂正在西墙根下站“伏虎桩”(桩法中的一个,一腿如扑步伸出,一步半弓,上身挺直,两手伸在身前,其状如欲与虎相博)。十来个囚徒围上前,孙立堂早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散发的敌意,待他们一齐冲上前,迅急起身使起八卦掌,走步时前后左右挥掌起脚,如蛟龙般穿行在众人之中。个个连孙立堂身都没沾到,就被撂倒在地,捂着胸前肋下,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张山当天便拜孙立堂为师,一个头磕在地上,成了孙立堂这几十年来第一个徒弟。
日期:2014-04-09 11:52:29
以后,孙立堂除了每天练功,也教张山些招式,有时带他一起扎马步。其他人也要学,被张山喝退,“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啊?一伙人学武术,明摆不是要造反吗?你想再被判几年?等着!等我学会了教你们!……着什么急?你们一时半会儿又出不去!……”
一天,孙立堂教张山打一阵拳,俩人在墙根下闲聊。
“师傅,哪天你教我耍大刀吧,没真家伙就用木头的,我就喜欢刀的狠劲儿!”
“先别急着练器械,拳是母,器械是手的延长。你要是拳不行,器械也肯定不行。”
张山连连点头。
这时一人凑过来说:“师傅,你听说没,关进来一大官!”
“这有什么稀奇的?”张山答话。
“不是,听说是师傅那个县的。师傅你看看去,是不是你们那儿的。不管他以前是多大的官,进了这儿,就属咱们管了。咱们好好整整他,出一口在外面的恶气!”
孙立堂预感到是韩青林,到他所在的囚室一看,果然。兄弟二人再见面,不想是在监狱里。傍晚两人坐在墙根下说着话,暖黄的阳光斜铺在地,一时的温馨如同在家。
“青林,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那天是我太冲动了!”
韩青林望着他笑笑,说:“这可不是孙立堂的性格,错了也是对的!”
“哈哈,也许是老了吧。”
“你可不老,我都那些人说了,你打他们玩儿似的。”
“哈哈。”
片时沉默,孙立堂问:“李萱怎么样?”
日期:2014-04-10 09:13:12
“你还不知道?”
“怎么了?”
“她自杀了。”
孙立堂呆了好一会儿,才问:“怎么……”
“拿剑刎了脖子。”
孙立堂一阵阵眩晕。
“你知道她的个性,士可杀不可辱,就这么……”
韩青林忽的哽咽了,孙立堂也成了泪眼。
“我还一直没到她坟上看过,真想……”
韩青林摇着头。
又一阵良久的沉默,孙立堂凑近韩青林,小声说:“青林,我能让你出去!”
韩青林眼神一阵慌乱,问:“怎么出去?”
孙立堂跟他说起他一直以来的越狱计划……
孙立堂的囚室原本在三楼,通过张山的疏通调到了一楼的单人牢房,且是靠近院墙的一侧。他的计划很简单,挖洞出去,连夜逃跑。这些天他白天练功,晚上便挖洞,把挖出来的土借每天打扫屋子,用簸箕分波倒出去。洞口就在他床底下,有一人深了。他没想过出去干什么,只想出去,他好像一头猛虎,除非他自愿,没人可以囚禁他!“天”也不行!
这天,他又静静地坐在床头,说不上从何时起他总是发呆,过去的种种常闪现头脑里。他便随着记忆游走,痛苦时皱紧着眉头,欢乐时嘴角微扬。他记忆中过去是苦的,可想起的总是一些欢乐时光,比如在他舅家和李萱切磋武艺,兄弟三人一起开运输公司,跟王美凤相依相守时……眼神转回来时,总是带着泪花。
忽然进来几个荷枪实弹的狱警,径直走向他。
日期:2014-04-10 11:03:35
“站起来!”
孙立堂立在当地,瞪着他们,松垂的双手随时可能打上前。他忍着。
两个警察拉开床,又揭开床下的一块木板,发现了那洞口。
警察瞪着孙立堂,一声喝:“把他带走!”
孙立堂被一顿暴打,关了禁闭。
出卖他的是韩青林。韩青林打关进来后一直挨打,犯人因他是孙立堂的好友不敢打他,打他的是狱警。监狱里的一派逼他控诉市里的某些领导,他只好照办,从措词严谨地批摘到不顾事实地胡说,及至那些人再让他承认是某***集团的一员时,他无论如何不肯承认。他们便天天打他,为讨好,也为哪怕片时的苟活,他才说出了孙立堂越狱的秘密。
孙立堂想到了是韩青林,却恨不起他来。如果再年轻十岁,他一定再会打掉他半嘴牙。如今,他恨不起他来。
孙立堂一天天吃喝拉撒全在小黑屋里,过起了暗无天日的生活。苦在没说多久,连个出去的盼头也没了;惟一的好处是再没人打扰,他可以尽性练武,尽情地沉浸在过去。困了便睡,醒了便接着练,继续发呆。
他开始自言自语,一会儿在教张山练武,一会儿又在责备韩青林,一会儿又像是和王美凤说话,一会儿又怪自己不该送李萱那把剑……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疯了。他早没了时间概念,恍然觉得几个月过去了,只有每天铁门下送饭口抽开闭上的哧啦声,和递来的两个干馒头一碗水,使他确认外面人还没忘了他。
渐渐的,他武练的少了,更多的是在发呆。过去的点滴更细密地闪回他头脑里,他想起马修牧师,想起他娘,他们曾说的话:
“主自有安排……”
“立堂啊,开始我以为你复仇是因为恨,后来发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