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批评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外,原因总结:
社会大哥不好惹,给烟不抽卯你眼。
第二天早上打完早饭回来,给统计打了个招呼跑到三楼看守队找赵玉生,正看见袁青脚搭凳子上,两个手撑在俩个床的床头上呼哧呼哧的做俯卧撑,我偷偷绕到他身后,一下子骑在他腰上,俩只手摁在他肩膀上不让他撑起来,他腿也不敢乱动,不然一下子摔下去肯定脸先着地,他怒问:谁?麻痹的别闹,快起来!
我用怪腔怪调的南方话说:刀疤青,猜猜我似谁的啦。
你麻痹的赵锐!放开我,不然我弄死你!
袁青一个劲想撑起来然后脚先着地,这会那敢让他起来,脖子上那青筋都气的鼓起来了!
这时候赵玉生正好洗完饭缸子回来,一看就不乐意了:吆,你个老残队的敢跑到看守队来整事!
我赶紧边压着还在继续想起来的袁青说:赵玉生!我可给你联系好和X哥吃饭的事了!
赵玉生过来很兴奋的问我:真的,什么时候?
袁青在低下骂:我操你俩祖宗,你麻痹的赵锐!
我赶紧冲赵玉生说:到时候我叫你,我先走了,你帮我拦着点青子,真恼了。
说完我跳起来就跑,听着后面袁青也跳起来喊:你麻痹别跑,我不弄死你!
赵玉生拦他的声音:算了算了闹着玩的!
袁青:你麻痹赵玉生,胳膊肘往外拐!
赵玉生:都是兄弟能拐那去,咱不还得一块去和X哥吃饭吗。
回了老残队,看见草哥正自己转着轮椅去厕所,我赶紧躲着没让他看见,自打他有了那针管子,早上给他屋分饭的时候还呲我一身水,再让他呲几次没冬天的衣服穿了。
在劳改队这么压抑的环境下,打打闹闹的时间过得快一点。要是天天想着这是劳改队,我是来打劳改的,那还不早晚崩溃了。
该吃吃,该玩就玩,烟...能不抽就不抽,嗯...尽量少抽。
还是戒烟最难,每次犯烟瘾,脑子里俩赵锐吵架,不戒烟的理由一堆一堆的,比如:
98年抽烟到现在,十年了,说戒就能戒了?就抽一口,慢慢戒吧。
烟少抽点对身体没坏处,在这操蛋的环境下,抽上两口缓解压力。
再说了,现在又不是没烟,等帐上一分钱都没有了,那不自己就戒了?
好赵锐戒烟的理由就少的可怜了:不把烟戒了怎么回去努力创业!
可是...戒烟和创业有必然的联系吗?
好赵锐:...那帐上没钱了你能保证不去混烟抽嘛?
到时候再说呗。
就是,到时候再说呗。
唉,又失败了。
下午的时候,轮到我们三监区打亲情电话,教育课的来了之后一个一个排队轮着打电话,一人只允许打一个,还有时间限制,我听别人说有些大监区的打电话,人太多,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打上个电话,一人就不到一分钟时间,接通了你得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攒了好久的话和事一气说完,而且得说重点,万一你铺垫几句话还没说到重要的,时间又到了,教育科那管电话的犯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什么?没说完?下个月再接着说吧。
所以打电话讲的一定要快狠准,句句切入重点,那些吃了吗、今天月亮挺圆啊、小姐拜神哪之类的客套话就别说了,而且发音一定要清楚,万一你攒了一个月的话好不容易在一分钟内说完了,对方来句:啥?
完了,下个月再说一遍吧,一定要发音清晰语速又快,没事的时候把这一个月的话没事就练练,说不定将来出去了还能当个好声音的主持人什么的。
但是我们这样的直属小监区就没那么严了,人本身就少,很多老头也没什么电话可打,就我们十来个人打电话,只要别太长,聊起来没完,打上两个电话也没事。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能打两个电话都那么高兴,自由真的很重要。
轮到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拨了晓薇的号码,关机。我在征得教育科的同一下,又拨通了小叔的电话,报了平安和问问家里都好之后,我犹豫着问了晓薇的情况。
小叔犹豫了一会,对我说:小锐,别想她了,你出事的时候她来家里拿了四万块钱,说能给你跑法院判缓刑,可是她一厅二厅都没去,你被判了实刑她也没说钱花哪去了,家里联系也联系不上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出国了...现在家里和她闹的很僵,你就别想了,安心在里面待完这一年早回家!
我懵了,忘了是怎么扣的电话,怎么走出的统计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家里被人骗了几万块钱?怎么又撤到晓薇身上了?我不相信晓薇会骗我们家钱,这个绝对不可能!
是不是跑关系没跑对,钱花冤枉了,家里误会了?
那也不对啊,给家里说清楚不就好了?
晓薇出国需要用钱?我以前是用过晓薇几万块,但是钱都是在一起用,不可能...
谁能给我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当老赵过来叫我去打饭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直在抽烟,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我搓搓脸,脑子里试着去想点别的,比如一会回来分饭草哥再呲我一身水怎么办,袁青是不是又再做俯卧撑?
总之我要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无力解决的事,我身在牢笼,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搞不明白,只这么瞎猜瞎想会把自己逼疯!
所以我得想开心的事,选择性忘记一些事。
直到晚上写日记,对于这件事我只简单纪录了一句话:
小叔说晓薇拿了家里四万块钱,家里误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