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的人都叫他少爷,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人。潋滟无奈地叹气:“那便回去了吧。”
三人走到半路,却遇见了热闹。有一个狼狈的女子被人用猪笼绳捆着,正从街头走过来。
“打死她,打死她这贱*!”
“私通男人,不要脸!打死她!”
潋滟脚步一顿,挑眉看过去。街上扔了一地的烂菜叶,披头散发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走着,衣服下的肚子微微鼓起,像是有身孕了。
“大婶,这是怎么回事啊?”潋滟好奇地拉着旁边的人问。
那大婶一边喊着“作孽”一边道:“这是城北老刘头的小妾,跟男人私通,怀孕了!那汉子不知道是谁,她也不肯说。可不就只有把她一人拉去沉湖么?真是作孽。”
潋滟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的休语有些担忧地扶着她的胳膊:“夫人,咱们还是别看了,先回去吧。”
摇摇头,潋滟指着那街中间的女子道:“休语,你瞧我多幸运,明明做的是一样的事,她要死,我却活着。”
“夫人!”休语低喝:“您与她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潋滟笑了笑,跟着那女子慢慢往前走:“我做的事,跟她一样是错。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得到我应有的下场。”
“夫人…”休语听得心惊:“您莫要说这样的话。”
潋滟摇头不语,只跟着一路走到千城湖边,看着众人将那女子按在河岸上,叽叽咕咕像是在念她的罪状。
“我能跟她说说话么?”潋滟挤进人群里去,对着站在最前头的人道。
那人回头,古怪地看了潋滟一眼,见是个绝色的姑娘,估摸着是起了怜悯之心了。捆绑石头也要些时间,他想了想便允了。
潋滟走到那浑身发抖的女子身边去,蹲下来好奇地看着她问:“你后悔么?”
日期:2014-02-02 00:27:05
难得这时候还有人同她说话,那女子抬起头,双眼红肿地看着潋滟,怔愣了一会儿才道:“我…我没什么好悔的,只是可惜了孩子。”
潋滟看向她的肚子。
“他是个好人,我喜欢他,可惜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了。”像是知道自己只有这最后一次诉说的机会,女子说得越来越快,带着哭腔道:“不过是相逢太晚,身已别嫁。爱难道是一种罪过么?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死,自己的事,什么时候又该让这群伪君子来插手?老刘头都要成全我,他们凭什么要杀了我?”
潋滟微微皱眉。
“我不甘心,死了也会在水里化鬼,找这些人报仇的!”女子的目光陡然凶狠。
“何必呢?”潋滟淡淡地开口:“你做错了事,怎么还能怪别人不仁慈?”
女子浑身一震,皱眉看向潋滟:“你什么意思?”
“我倒是没想明白过,你们口中的情啊爱的,就可以作为爬墙越矩的免死金牌了么?”潋滟站起来,俯视着面前这女子道:“本来看你我境遇相似,想来安慰两句,现在看来,我该明白你为什么会死了。”
“安生去吧,下辈子别做傻姑娘,学聪明一些。活在人世,相爱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潋滟拍了拍手:“先学做人,然后再去谈什么爱与不爱。道德纲常都不要了,举着情爱的大旗,当真以为世人会同情?醒醒吧。”
女子震惊地看着她:“我……”
“即使是女人,也不该觉得世上只有爱情。”潋滟退后一步,看着周围的人给那女子身上绑上石头:“该为什么东西活,才能有价值些,但愿你来世能想明白。”
说罢,潋滟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人落水的声音,有一声悲鸣,叫得她心里凄楚。
“娘娘。”休语心里堵得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垮着脸?”沉湖的又不是我。”潋滟笑道。
“娘娘当真是豁达。”
“多谢夸赞。”潋滟随口应了一句,走两步才发觉不对。
“随流,刚刚的话是你说的么?”潋滟回头去看江随流,后者摇摇头,指向前方。
潋滟挑眉看过去,有一人站在她前头不远,黛青色的袍子,石青的头冠,一张脸看起来颇为熟悉。
“阁下何人?”潋滟戒备地看着他。
走在街上就知道她的身份,她今日分明是平常打扮。
那人扫了她几眼,眸中带笑:“娘娘不是四处找在下么?现在可以移步去旁边的千记茶楼一谈。”
找他?潋滟心里一跳:“千百万?”
“承蒙娘娘挂记。”千百万笑着往旁边的茶楼走。
十六岁的少年身体纤长,跟成人差不多高。脸上的表情太过沧桑,第一眼叫人认不出年龄。
潋滟回神,连忙跟了上去。休语和江随流都觉得奇怪,却也只有跟着。
茶楼二楼,千百万已经倒好了茶,微笑着看着潋滟。
“娘娘请用。”
潋滟大方地坐下来,好奇地打量面前的人,对上他看旧人一般的眼神,不禁有些疑惑:“千少爷以前在哪里见过本宫么?”
千百万想了想,摇头。
“这样,那今日赶巧遇上,千少爷不如便说说,可愿上交米粮,供给粮饷?”潋滟仔细地观察着这人,总觉得虽然看起来年轻,却比张老爷还不容易对付。
“听闻娘娘去千记的粮仓抓了老鼠。”千百万笑道:“那便明人不说暗话,娘娘报粮价,草民听着。”
日期:2014-02-02 11:09:54
@TianyaChocolate 3789楼 2014-02-02 07:56:32
楼主好守信!一早起来看这么多更新。
中间是不是漏了一段啊?楚老爹不让开城门,然后就跳到潋滟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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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像少复制了一段
“城门岂可随意开之?”楚啸天瞪着守城军:“不准开!”
烈日炎炎,潋滟一路跑过来已经是大汗淋漓,现在还进不去。虽然恼不得自家爹爹,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委屈的。
解雨臣咬牙,转身就往城楼下面走,亲自去开城门。
“解雨臣,你要是敢迎她进城,老夫连你一起杀!”楚啸天怒喝一声,扯了箭搭上弓。
“反正都死过一次了,我怕什么?”解雨臣打开城门,朝烈日下立在马上的人伸出了手:“回来吧。”
潋滟一怔,慢慢下了马,吸吸鼻子就朝他跑过去。
“大哥…”扑在解雨臣怀里轻轻喊了一声,潋滟喉咙有些哽咽,蹭了几蹭。
“回来就好。”解雨臣低声道:“去见见皇上吧,他受伤了。”
潋滟点头,放开他跟着他走,楚啸天却下来,挡了他们去路。
“爹爹。”潋滟看着他,低声道:“女儿在韩营五日,也得到了不少情报。您就算是想立刻杀了我,也忍着等我将那些东西物尽其用了再说,可好?”
楚啸天一愣,看着潋滟好了不少的脸色,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丢了弓箭,冷冷地道:“跟老夫来。”
新都里的百姓虽然被战事连累,不得出城,然而日子却还是要过的。宫里封锁了消息,没有人知道贵妃娘娘被掳走,也没人知道今日回来的是谁。
楚啸天带着潋滟去了议事殿,皇帝正坐在椅子上走神,身上披着披风,神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