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种好事,还是回到现实中吧——我的马大哈。”哥哥袁杰嘲讽地说。
“马大哈?谁是马大哈!”妹妹反问道。
“你!当然是你了!你要不是马大哈,钱包怎么就会丢了?麻木不仁,人家都把你的衣服剪了条口子,你竟一点感觉都没有。咱爸还说你心细呢,哼!也不知细到哪里了。”哥哥袁杰终于忍耐不住,埋怨起来。
“既然你心细,怎么不早和咱爸说,你把钱保管起来呢,这会子你才放马后炮了。再说,你不是一直都在我旁边吗?小偷剪我的衣服兜时,你怎么就不看着点,你的眼睛呢?”妹妹也不服气,反戈一击道。
一句话说的袁杰哑口无言,无以对答,只好说:
“算啦算啦!再说也白搭。你丢的有理就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咱们该怎么办?还到高校去不去啦?”
一想到刚才为了六块钱的凉皮钱,被人家当众羞辱,耻笑,谩骂,妹妹心里就直打冷颤。由此想象大学报到处的老师也一定和卖凉皮的摊主一样,也会当众奚落他们一顿:“不拿钱还想上大学啊,这样吧,给你们几天时间,赶快回家再去取钱吧,等取来了钱再来报到。”
谈何容易?一万块钱的学费,对一个深山老农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除非再开口向林如森教授要一次,那怎么好开这个口呢?再说,人家又没有欠你的,山里娃也有自尊心,山里娃同样也怕自尊心受到伤害。
“不能再向林如森教授开口要钱了,不能让人家说咱们没皮没脸,只知道要钱。”兄妹俩同时推翻了这个想法。
“那么,再去学校哀求一次,哀求学校把咱们的学费免了?”哥哥闪出了这个念头,自言自语地说。
“哥,刚才为了那六块钱的凉皮钱,咱们都把人丢尽了。再到学校去当众丢人现眼,要求把一万元的学费免了,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再也不去碰这个钉子了,要去,你自己去说吧。”妹妹首先打了退堂鼓
“让我一个人去学校再丢一回人现一回眼,再让人家当众奚落我一次,说我没皮没脸,我可不去了。再说,我看 就是去了也白搭,人家绝不会免除你的学费的。”哥哥也退缩了。
就这样,老实巴交的山里娃,再也没有勇气迈进大学的门槛,他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学业。
“哥,我看咱们还是回家吧,这城里是有钱人的天下,没钱是寸步难行的,咱们虽然没有了钱,买不了回程的车票,可咱们还有11号汽车哩,咱们就打自己的11号汽车,步行着慢慢往家走吧。”妹妹沉思了半天,无奈地说。
“回去?回去再和咱爸一块儿扒拉土疙瘩?要不,再去给人家当放羊娃摸羊屁股?我可不干。”哥哥不同意道。
“哥,那你说咋弄?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妹妹反问道。
哥哥袁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脚步也停了下来,脑子里打了有一千个问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哥,怎么办吗?你倒是说话呀!总不能老站在这里。”妹妹着急起来,扯着哥哥的袖头催促道。
“人家这不正在想办法吗,你就知道急。”哥哥一甩袖头,没好气地说。
日期:2013-06-06 12:34:57
(三)“走!看皮影戏老虎打架去!”
却说兄妹俩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街头万般无奈。哥哥袁杰索性把铺盖卷儿往街旁的台阶上一撂,赌气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斜倚在行李卷上。妹妹一看哥哥坐下去了,便也把挎在臂腕上的小布包包取下来,往怀里一抱,坐在哥哥身旁。
两人坐在街旁,默默的、茫然的、下意识的,望着街面上那五光十色的,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出神。此刻,他们只觉得自己多少年来,为之苦苦奋斗的大学,只是一个一闪即逝的梦。抑或说,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楼。那神圣的高等学府的殿堂,虽已展现在自己的面前,然而,正当自己真的要跨进去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了,都和钱包一样,一股脑的给丢失了。
沮丧,失意,彷徨,像幽灵一样袭上兄妹俩的心头。
良久,妹妹袁梅忽然打破沉默说道:
“哥,你既然不愿回去,我看咱们就留下来想办法挣钱吧,等挣够了钱,咱们再去上大学也不晚。”
“说得简单,咱们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摸不着,上哪儿挣钱去?”哥哥袁杰反问道。
“打工呗。我看这城里人个个都有钱,你看他们个个都穿戴的阔阔气气,咱们就给他们打工,伺候他们,挣他们的钱。咱们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妹妹看着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咱们才只有十八岁,等打上两年工,攒够了钱,再上大学也不迟。只是咱们上哪打工去?打谁的工?”哥哥袁杰虽然赞同,但却有些痴疑。
“工作当然要去找呀!咱们有嘴有腿,只要挨家挨户的去打问,我想工作一定会找到的。”妹妹很有信心的说。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找地方打工吧,走!”哥哥袁杰赞同道。
哥哥说着就站起身背起地上的行里卷儿,随后一把拉起妹妹。
日期:2013-06-08 11:51:01
兄妹俩决定了留下来打工后,又开始沿着大街慢慢向前行走,此时他们心中又升腾起了希望,希望尽快找到工作,然后挣钱,攒钱上大学。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走了多长时间,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了,两旁的铺面也开始关闭了,喧嚣的街面渐渐消沉下来。夜,已深沉。
苍黄的路灯给兄妹俩投下了悠长的身影。
兄妹俩马不停蹄地走了半天,实在是乏了、困了,真想一头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可是没有钱,纵然对着高楼大厦千万间,竟然找不到六尺栖身之地。他们只好继续在街面上蹓跶。
当俩人行至一个狭小的,灯光昏暗的小巷子前时,远远就见那巷口的墙壁上贴一张报纸般大小的红纸,上面写有几行黑色的大字.兄妹俩走近跟前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招工启事”几个大字,下面写的是:“我旅舍现需要服务员若干名,待遇从优。愿应聘者前来面议。下面的地址是:由此巷前进,约走二百米左侧即是。两人看了,立刻转忧为喜,齐声道:
“好了好了!说找工作,工作这就来了不是,到底是大城市繁华,工作好找。”
于是,两人欢天喜地地向小巷内走去。
小巷里路灯稀少,昏暗而狭窄,两人行不多远,果见巷子左侧有一处不起眼的门面,门框上挂着个长条木牌,上书“旅客之家”几个醒目的大字,兄妹俩齐声说道:
“肯定就是这里了,”说着,径直向院内走去。
院里很昏暗,好像没有路灯,借着从后面一排窗户里射出来的灯光可以看出来,院落不大,顶多不过二百平米。东西较宽,南北较短。靠东边有一间小平房,平房外的屋檐下,有一排冷热水管,像是茶炉房。院的西侧则是两间开着天窗的小平房,一看就是厕所。直对着大门靠后墙,是一幢简易二层楼房,光线便是从这栋楼房里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