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的惊呼出声,我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却是忍不住,滚滚而下。
郑姝陽老人的眼底抚上一抹哀伤,语气却依然平淡而祥和;“当年,我妈妈像是疯了一样,她带着我去了燕山,甚至跪在地上求着那些人,希望他们可以放过我父亲的坟墓。可是啊.....”
老人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的,我父亲当年权倾天下,大半个江山都在他的掌握下,即使后来他为了国家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总有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日期:2014-07-15 13:25:34
我心下了然,历史结局历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国军当年为了抗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光是郑家军,几乎便是全军覆没,高级将领光是阵亡者便多达三十余人。整个国军牺牲的将领更是多有二百余人。
而如今的胜利者,当年在抗日时,死伤的将领不过是区区二人。可笑的是,在学校里,老师却总是会告诉我们,国军消极抗日,只会积极对内,抗日时几乎从不出兵。而银屏上的影视剧,更是将历史改写的颠三倒四。
那么多为国捐躯的将士,历史从没有为他们正过名。而我们的少年儿童,却依然会生活在胜利者所编织的谎言里。
“那后来呢?”我心里酸涩的难受,声音沙哑。
“后来,是高叔叔,就是我舅舅的朋友,那时候他已经是国务院的一个行政主任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听说了妈妈的事情,他亲自出面,命人将我父亲的坟墓重新修缮,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我听了只觉得心里稍稍的感到一丝安慰,我将脸别过去,纵然这只是一段过去了那么多年的往事,纵然这只是旁人的事情,可我的心底还是沉甸甸的,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为了这样一位尊贵的夫人,为了她这样的际遇。
郑姝陽老人拍了拍我的手,那样的温柔,她看着我平和的笑了笑,我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看着日头不早,便要起身告辞。
郑姝陽老人十分热情,留着我在别墅里吃了顿晚饭,席间,我们没有在谈起往事,言语间亦是十分融洽。离去时,我们更是约好,明日一早去燕山,为郑将军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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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我们赶到燕山的时候,时间还很早,清晨的朝阳淡淡的扫在这一片的青山绿水上,显得格外幽静。
“中华爱国将领郑北辰之墓”十一个鲜明的大字在阳光下清清楚楚,熠熠生辉。
而在这九个字的旁边,则是“郑门叶氏雪妍之墓”八个小一点的字迹。
我看着眼前这一座合葬的坟墓,一旁的老人容颜上是温暖的笑意,她说;“这是我妈妈生前的心愿,好在,我为她完成了。”
郑夫人高寿,八十七岁高龄去世,我记得,当她去世的那一日,新闻里甚至特意有过报道。
我将手中的鲜花恭恭敬敬的送到他们的坟前,他们虽然只在一起厮守了短短四年的光阴便天人永隔,可如今,他们最终还是会永生永世的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他们分开了。
我为他们而庆幸。
郑姝陽老人沉默不语,只静静的望着父母坟前的相片。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一身戎装的将军气质不凡,英气勃勃,而在他的身边,便是一位容貌清丽,笑容温婉的女子。
老人感慨;“当初我妈妈去世前,特意嘱咐我,让我一定要将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奉上去,不然她怕配不上父亲。甚至啊,她最后那些日子已经开始不清楚了,可还是会拉着我的手,一遍遍的问我,她已经老了,等她见到了父亲,父亲还会不会认识她?”
“那您是如何回答的?”我好奇。
“我说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父亲都还是会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你在父亲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老人微笑着;“我每次这样说,她都会特别高兴。”
我也笑了。将要离开的时候,我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问题;“那...那位当年令淮帮称雄一时的沈先生,他最终又如何了呢?”
沈建安,这三个字一直都是那个年代属于黑帮上的一个传奇。
老人听我提起他,眸底便是一黯,少顷,她方才开口;“沈叔叔帮了我们母女太多,太多。在那些困难的时期,如果没有他,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和妈妈要吃多少的苦头。新中国成立后,对于他们这些以前称霸一时的枭雄,政府都是往死里的治。他的手下几乎都去了香港,可只有他,他没走。”
我心里一酸,为那个男人的一生都感到心酸。
“那他,他是如何去世的?”我想问个彻底。
老人的眼眸微眯;“我只记得后来沈叔叔被关进了监狱,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我想,政府应该早已经把他秘密枪决了吧。”
我心里一阵沉重,说不出话来。
“他在临去监狱前,托人给妈妈送来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一枚很旧很旧的发卡,淡粉色的,梅花发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