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10 18:41:00
“过来陪我喝一杯吧,你说的对,婚宴,不能这么就过去了。”
听罗睺这么说,陆界安倒是唬了一跳。谁家的洞房花烛夜新郎倌不是急着进婚房的?他特地留下来便是要作弄下老友,谁知道他去一副并不着急的模样。
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了,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节奏啊!婚宴啊,怎么能不和新人喝两杯,但他陆界安真心并不是太爱那水之晶的冰寒。
正常平等王进退两难,垂头丧气扯着脸想要推脱告辞之时,罗睺那边又开口说道:“噢,你受不住水之晶。”
你才知道?陆界安心中唾骂。耷拉着头就要做势离去,却见罗睺站起了身来:“天界送了酒来,正好在别院那里。”
待到酒布好,人入座时,平等王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罗睺倒像是真心并不急着入洞房而想好好的与自己把酒言欢一翻。莫非,他这是忘了,今日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还是今日里,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已把他给灌醉了?随即想到什么,他神色一凝:“天界是不是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罗睺看着陆界安绷紧的神色,不由的露出一抹笑。那笑容笑的真心,舒缓,有一种并无闲事挂心头,正是一生好时节的味道。
陆界安眉头皱的更紧,疑惑更甚,几乎就要伸的去皱他的额,看他是不是发烧发热发神经了。
手指浮过夜色将触到罗睺的额时,阿修罗王轻咳了一声。分酒的手并未停顿,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陆界安。
陆界安一怔,他神色清明,眼风若利刀,看起来不像被盅了的样子。只是刚才的行为都太过奇异,心下挣扎,却还是弱弱的放下了手,将神色拢了拢,先喝再看他要耍什么幺蛾子罢!
这是一处偏院子,但与新人的婚房只着一墙之隔。
两处都是红烛光动,夜色风流,只是婚房那边的花开如锦,却是近几个月里罗睺从六界里搜来的奇花异草,早早的拿去布置了新房。
这一刻里,那边也是静静悄悄。
今夜里因是大喜的日子,进来帮忙的阿修罗女眷也多,此时院中就站着不少,看着新房中新娘子有什么需要。虽则人多,但依旧是夜色宁静,真正在屋里屋外走动的,也不过素水一个罢了。
罗睺支耳听了那边动静一会,抬眼看了一眼从婚房院中伸到这边院子里的一墙和合花:花如鲛销,结白通透。层层叠叠,攒成晶莹剔透的一朵,又两朵一对,一串串的攒成热热闹闹的一枝,几十枝从院中伸出,披散在墙上,顺着如月光的明珠光茫洒下,像流淌着的花朵瀑布一般。
陆界安看着罗睺的酒壶顿在空中半日,只是凝神看着墙头,心里像猫挠一般:
自己伸手去端过酒杯么,不好,等老友回过神来吧,又怪。
或者是罗睺的眼神太通透,陆界安心里窒,心中顿时舒缓了下来,他终于知道,老友此时,为何这样的异常了。
水满则溢,月圆则缺。
大约是太过完满,而罗睺等得又太久,此时竟然有些生疑:那温柔笑容这一天里常常挂在嘴角,眼神像极了溶化的春雪,但身体却有了一丝丝僵硬,像梦中人一般,不能太过灵活的操纵自己的肢体。
陆界安了悟了,于是心中的痒也便缓了过来。再不觉得老友奇怪之后,也便不急着看他要如何了。
罗睺回过神,将酒壶放下。
院前竹门一推,迎着夜色走进个人来,身影高高大大的投在桌面上,倒映在杯中,而桌旁的两位却头也未抬。
“我来迟啦,不过看来正好,赶上这顿酒。”说话的是青丘之帝,九辰。
阿修罗王的婚宴庆贺,此时正要开始。
日期:2014-10-16 00:02:00
院前竹门一推,迎着夜色走进个人来,身影高高大大的投在桌面上,倒映在杯中,而桌旁的两位却头也未抬。
“我来迟啦,不过看来正好,赶上这顿酒。”说话的是青丘之帝,九辰。
阿修罗王的婚宴庆贺,此时正要开始。
陆界安拍拍身旁的椅子:“你来的正好。”
九辰笑嘻嘻的坐下。
琥珀明珠光,杯酒悄斟满。
罗睺将酒杯推向他俩面前。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歌声,却是嫦娥在唱着一曲人间的歌曲: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三人听的静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连隔壁婚房那边,人影都定住了,拉长着耳朵听这悠扬之音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轻吟。
几时共饮长江水?
此时呢!
九辰收起在桌上合着拍子轻敲的修长手指,与陆界安对望了一眼,纷纷举起了酒杯,递到罗睺面前,真诚而喜悦的对罗睺说道:“敬你!”
罗睺眼里含星,嘴角那毫不掩饰的笑看着有些傻气,却是痛痛快快的举起杯来,一干见了底。
陆界安与九辰也陪着将酒干了个光。
似是被那天界之酒勾起了兴趣,陆界安很兴奋,把过酒杯就要倒,口中嘟喃着说道:“我来倒,我们一醉方休。”
九辰白了他一眼:“一醉方休了洞房花烛夜要怎么办?你是来捣乱的吧?”
陆界安一怔,拍了拍头,正要说话,这时院外却传来了一阵的喧哗之声:一名阿修罗将匆匆而进,抬头看了看罗睺,面上却是十分难为之色:“王上,外面……”
那将士说的吞吐,似乎不知道如何表达。陆界安和九辰倒是十分惊讶,这阿修罗婚宴,居然有敢来惹事的?
这时又从门外窜进一个人来,却是罗骞。
他面上有丝狼狈。这一整夜里,虽然知道不会有谁来打扰王上,但他依旧尽职的在殿前守着。只是刚才,听到了她的歌声,放心不下,犹豫中过去瞧了瞧,就这一会子的工夫,竟生了事端。
此时外头的事,并不适合王上去处理,若他刚才在殿前,又怎么会肯让将士来报?只是这会儿,终究是扰了王上。
“王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无甚大事,我解决就好,您不必出去。”
他狠了狠的瞪了那名阿修罗将士一眼,将士缩了缩,却满面潮红,咬了咬牙,终于将口中的话吞了下去。
罗睺轻笑。
透着明珠光将琥珀杯举起来看了看那杯中澄清的酒液,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噢?”
一双凤眼轻抬,扫过罗骞皱着的眉眼与那名涨红脸的阿修罗将,正要开口,却是陆界安跳了起来:“洞房花烛夜,你也该去歇着了,我和九辰替你去瞧瞧罢。应该不会有甚大事,罗骞都说了无事……”
大约是他话实再太多,罗睺本不欲去瞧也被他唠叨的将杯子一扔,一下子站了起来:“无妨,我去看看。”
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背着双手,轻悠悠的迈着大步走出了院去。
阿修罗殿前。
罗睺远远的眯着双眼走了出来。
嘴角还在笑,但却与刚才的笑大为不同了:略略的嘲讽,略略的不耐,略略的轻松。
这眼前的这些人,虽说是有些烦人,倒让他找回了些现实之感。
没有十足十的完美,这些微微的瑕疵倒是更衬托了那该有的圆满。
他心中满意,所以那姿态便十分的舒展。
略略住那殿前大门靠了,眼风如刀扫身殿前站得满满当当的众人:
那里站着的成百上千的妩媚女子,她们手里捥着的包裹,地面上摆着的宝箱,像是一场华丽的迁移。
只是,此刻却无一双明眸敢迎向罗睺的双眼。
罗睺笑出声来。
身边的两排阿修罗将呼吸也急促可闻。
百多年前,她们也是这样站着,只是那时她们手边身上并无行囊,只是那时她们高高在上的站在云端上,只是那时,她们的视线也是这么游离。
那么,那时游离为哪般,这时游离,又是为哪般?
离了族中几百年不愿归来的阿修罗女们,在这阿修罗王的大婚之夜,却集体回来了!
这让阿修罗王,如何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