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点完菜之后就和服务员一起出去了。她是聪明人知道我的习惯也更懂内调处的规矩，有些事情还是眼不见耳不闻为佳。等服务员把菜品都上齐了又帮我们打开了酒水之后，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包房。

我让李振宇打开了杜磊手上的拇指铐的时候，李振宇显然是有些作难；我笑着说这家伙就是个文弱书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以我的身手几下就能撂翻他。李振宇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执行了我的命令，并把他推到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杜磊显然很紧张，因为他的双手一个劲地在发抖。我让李振宇他们退出包房之后，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并把一根点好的中南海香烟递给了他。杜磊接过去之后吸了一口，然后浑身软瘫一般地靠在了椅子上。好半天我才听到他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我们之间的谈话就从他的这一声叹息开始了。这个毕业于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电脑工程学学士，美国西北大学硕士的杜磊，讲故事的本领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木讷，有些时候甚至于有点口齿过于伶俐的感觉。

“你知道我算是全度科技公司的元老级员工了，连田俊本人都在很多不同场合说过，全度杀毒软件能有今天的市场占有率，我在技术上的贡献功不可没。”说着他一仰头喝完了整整一杯酒，然后从锅里夹过一筷子羊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田俊这个人说实话，确实是个天才，无论是在商业头脑还是电脑技术上都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而且他这个人的个人魅力值也很好，很多人都是因为崇拜他才加入了全度公司。我的任务就是开发出一款最实用最先进的杀毒软件，起初目标是要把市面上所有的流氓软件都给杀个干干净净。”

我喝了一口酒问道：“也包括田俊当年设计的万维助手吗？”

万维助手是田俊创业之前亲手设计的一个插件，因为无法卸载且记录使用者的个人数据而被称为江湖第一流氓软件，自然田俊本人也赢得了流氓软件教父的绰号。

杜磊笑了一下说道：“田俊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所以这款杀毒软件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把万维助手杀的一塌糊涂。后来我对全度杀毒软件做了各种功能的增加与革新，加上老田本人设计的商业模式，全度杀软件最终打垮了那些老牌杀毒软件商，做到了独步江湖。而我也获得了我想要的金钱，股票期权和头衔，所谓的事业部总经理。”

我也仰头喝完了一杯酒，然后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杜磊，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日期：2013-10-03 19:50:38

“两年前的一天，我去欧洲度假，等我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全度杀毒软件在升级之后出现了一些异动。但是动静很小，如果不用专业技术进行检测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的。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甚至于还以为是遭遇到同行的技术狙击。但是在一次对产品做全面检查和更新之后，我才发现问题所在。”

听到这里我停止了咀嚼，轻声问道：“是什么？”

“后门，全度杀毒软件里面有个很神秘的后门，我发现的时候这个后门就已经运作了。换句话说有多少电脑使用了这款杀毒软件，就有多少用户的个人隐私被深度拷贝了。”杜磊舔了一下嘴唇说道：“你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一旦被人知晓之后，用户评论和舆论就会铺天盖地向我们袭来，再厉害的公关也挡不住。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就向田俊做了汇报。”

我问道：“田俊怎么说？”

“他也很吃惊，同时也意识到事情比较棘手，所以命令我立刻全面调查。”杜磊夹了一根生菜放进了嘴里，“不过在调查开始之前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产品设计了新的补丁，并以其他漏洞的名义通知用户下载，最终把这个后门给关闭了。但是调查也无果而终。”

听到这里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杜磊接下来说的话却又让我感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大约又过了半年，全度科技推出了它的顶级制作——企业版杀毒软件。毫不避讳地说，这款企业版是我的傲世之作，它的各方面功能都是市面上最出色的，可以说它给企业的电脑安全铸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火墙。”

杜磊唾沫横飞的说着，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我对他说的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我这个人活的相当实际，只要和我利益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和事我都不会去关心。这一点也是我爬到今天这一位置上的重要原因。

杜磊吃了一口煮熟的牛肉然后说道：“企业版杀毒软件上市之后赢得了整个市场的热烈追捧，很多世界五百强在中国的分公司，以及中国著名的民营企业和大型央企都是我们的超级大客户。老田也因为这次的成功最终赢得华尔街的信任，成功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了，我们这些元老也有了惊人的身价。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那个后门又开始启动了。”

我当时正要把一块豆腐塞进嘴里，听到他说这话忍不住就停了下来。

“我当时感到很奇怪，因为我已经给这个后门打了补丁并且做了持续性跟踪，按说不太可能会被再次启动。何况企业版杀毒软件研发的整个过程我都参与了，我的权限已经是超级权限，要想避开我安装后门，就必须有更高的权限。那就只有。”

“那就只有比你级别更高的人才能做这件事情。”我接过他的话头说道：“这个人只能是一个人，不会有其他选择。”

杜磊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没错，只有田俊才能这样做。是他在企业版杀毒软件里面安装了后门，也是他远程启动了这个后门。”

日期：2013-10-04 13:57:53

第九节

杜磊讲的这个故事真是精彩，听得我都有点出神。我喝了一口酒接着就点上了一根香烟，示意杜磊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在来之前也设想过很多情节，只是没有想到现实却比我的想象还要丰满。直到很久以后我都会想起这个夜晚，因为我一直认为这个夜晚直接对我产生了改变和影响。

“我发现这个后门被再次启动之后非常吃惊，心里也在盘算是不是田俊本人所为，可惜啊，我那时候没什么经验，竟然选择直接去找田俊问询。在我心里，田俊不仅是上司更是我的兄长，用他的话说我们之间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幽幽地说道:“让我猜猜，我想你本来是想从田俊嘴里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因为你真心不希望他是这个幕后主使人。可惜啊，以田俊的性格却是非常直爽地就承认了。而且不仅是承认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他还想拉你下水，我说的对吗？”

杜磊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老田了，他已经不再是我那个崇拜的老板而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惜以身试法的亡命徒。”杜磊吃了一口火锅里煮熟的羊肉，“老田当时就希望我能加入，而且承诺我会给我更多的利益。用他的话说就是让我以技术入股。”

我掸了一下烟灰然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那你最后究竟入伙了没有？”